实则归问山和向子木都是太子的人,早早就认识,也的确配合默契,私底下在帮太子做了些事。
他就说,为什么这两个人总让他感觉有一种怪异感。
比如归问山能力这么强,却一直低调不出头,甚至任由别人欺负……宫里生活环境,从来不会不允许别人能力强,不强,也很难活得舒服,归问山明明很出色,却并不上进,哪怕‘上进’一回,进了奉和宫,也并没有急于表现,没有野心,反而和周遭关系处的不错……原来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
还有向子木,身在殿前司,小小年纪就大有名气,一身功夫不输任何人,却也只做了个散都头,也不怎么上进的样子,现在看,这一样是自我选择的‘不上进’,只要身在殿前司,就能知悉很多别人不知道的消息,只要不往前凑,职权太大,就不会被人当成眼中钉提防,甚至轮值范围都能自我选择——
他选择最多的地方,就是奉和宫周围,一旦奉和宫有事,他能立刻响应。
苏懋想起之前几起案子,每次都少不了向子木身影,尤其那次凶手隋开济冲出大殿,向子木没有第一时间跟上抓获……现在看,这个人身上出现的很多失误或强硬,其实都是故意,是想让事情朝着朝太子有利的方向走。
两个人一路奔跑,终于到了长公主身前。
“跑什么跑,是活够了嫌投胎晚么!”
长公主这次是真生了气,拽住姜玉成就狠揍了几下屁股,全无长公主的尊贵优雅,就像一个普通的担心儿子的娘亲,急的不行:“怎么这么没分寸,危险来了不知道自己躲么,冒险往这边跑,死了怎么办!你爹还能指望谁!”
“嗷——疼疼疼娘你轻点——”
姜玉成嚎了两嗓子,也不怕丢人,反正从小到大被揍习惯了,当不当着人的,长公主教训儿子,从没想过给儿子留面子,他脸皮早厚了:“您打我就打我,就是别生气,成么?生气显老,不好看了,我爹得给你弄多少珍珠粉敷脸……”
长公主怒了,又是两巴掌:“你还敢说!”
说到亲爹,姜玉成就不满意了:“我爹呢,这么险的局,他竟然不在您身边保护,他去哪了!我就说这个爹不行——”
长公主:……
算了。跟蠢儿子没法计较,脸皮又厚又黑,连打都不怕了。
“你都说了,这么大的事,你爹能不出去看看?”
长公主收了手,把儿子拎到一边,眼色命令站好,温柔转向苏懋,脸变的快极了,笑容温婉优雅,那叫一个亲切:“多谢你送这个不争气的过来,累着了吧?”
看得出来,她很想照顾一下苏懋,至少奉个茶水点心,但眼下局势……实在没办法,只得作罢。
苏懋拍了拍身上的雪,没忍住,笑了:“我没事,小郡王也没事,长公主不必担心。”
长公主眼神更慈爱了,瞧瞧别人这气度,再看看自家倒霉孩子——
行吧,至少运气不错,认识了这样的朋友。
“你放心,这里是驸马特意挑选的夹角,”长公主声音更温柔了,“流箭难至,对方视野受阻,也难看到,就算来了,我这里还有不少护卫,安全无虞。”
苏懋刚才已经看到了,这个地势的确足够特别:“驸马睿智,令人敬佩。”
“咦……那里怎么有弯刀?”
身边有厉害的娘亲,厉害的小伙伴,武功厉害的亲爹不在身边也没关系,姜玉成已经放松下来,有心情好奇别的,很快注意到到了不远处的死人,皮帽子小辫子弯刀子,这都是北方敌国的标配——
他有些迟疑:“不是说……那什么‘废太子则承诺永不犯边’是假的,没有敌国这回事么?”
长公主叹了口气,眼神有些锋利:“是啊……本来是没有的。”
为什么本来没有,现在突然有了?
苏懋眸色一顿:“既然没有消息,别人也能编出消息做局,现在有过似是而非的消息,那这些消息里的‘敌人’,为什么不能假扮?”
姜玉成眼睛睁大,指着地上的人:“假的?你说这是假的?”
苏懋视线滑过地上人的相貌:“除了装扮配饰,还有长相,他们并非高眉深目,个子也没有那么高,同寻常的京城人没什么两样,小郡王会注意到,难道不是因为这点违和?”
还有最远处,皇上的车驾。
那里看起来敌人最多,最危险,刀光剑影舞得天花乱坠,密不透风,照这架势,车里人就算没有发生意外,也没有精神头往外一个劲的喊人,可是皇上并没有受伤,没有任何真正不好的消息传出。
就像这些危险只浮于表面,因为是假的,装的,局里人很难带出真正的危机气氛。
所以现在很明白了……这是皇上的局。
皇上摆出这个架势,让太子选,是护驾,还是篡位,毕竟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是?如果不护驾,不趁机篡位,而是做了别的更愚蠢的选择,比如保护身边的小太监……
让朝臣们怎么看?
不管哪一种,只要太子没有第一时间走到皇上身边,奋力护驾,结局就只有一个,不忠不孝不顾大局的太子,要来何用?这回不是废了那么简单,可以直接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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