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同样的话,她在司礼监说过一次,如今再度提起,却是全然不同的心境,“我承认,我也骗了你,所以咱们就此扯平,好不好?”
窦贵生心如擂鼓,嗓子被一团莫名的气息堵住了,好半晌才怔然道:“骗我……什么?”
她拉开他的手掌,指尖用力,写了一个字:“鹿,白。是这个鹿。”
掌心又酥又痒,那个“鹿”字透过皮肉,透过血液,透过骨髓,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呲啦”一下烙在他心上。
鹿氏。原来是唐州鹿氏。
“小豆子,见到我爹娘,你什么都别说,替我看一眼就好了。”鹿白指尖在写过字的掌心摩挲片刻,“咱们也是过命的交情了,我信你。”
沉寂半晌,窦贵生忽的起身,小心翼翼地将短刀塞到怀里,仿佛捧着一截英雄骸骨,又像捧着一只初生的、懵懂的、还挂着脐带的小鹿。
点,横,撇。鹿。
那个“鹿”字恍惚间幻化成具象。一只白色的母鹿踏着修长有力的四肢,像一只白色的小鸟,轻盈地从他头顶跃过。它浅灰的斑点在阳光下晃动,耳朵上淡粉的绒毛为它披上了一层嫩白的光圈。
一下,一下,白鹿在他眼前跳动。
陈旧的躯壳仿佛被注入了无边活力,视线交错中,心底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地,又在眨眼间拔地而起,擎天而立。
窦贵生的脸上露出一个生疏到堪称狰狞的笑:“知道了。放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会有双更——
第29章
挨完第二次打,鹿白心里的担子彻底卸下了。
对于吴玉,她一直有一种复杂的情感,她感激他,同情他,同时又不可抑制地憎恶他、忤逆他,恨不得立刻跟他撇清关系,一刀两断。
但一刀两断哪是那么容易实现的,被救者总不能毫无顾忌地出卖救命恩人吧?
鹿白竖着手指跟崔侍郎说了句“第二次”,然后便兴高采烈地全都招了。
崔侍郎被她神神叨叨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但不论如何,肯招供就好。他本想着,以鹿白“丞相独女”的身份,吴玉怎么着也该走动走动吧?到时候他就立马参上一本,治丞相一个徇私枉法之罪,狠狠整治一番。
但听完鹿白思路清晰、有理有据、头头是道的招供之后,崔侍郎竟生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事情闹大了。
于是他火急火燎地入了宫,准备跟圣上禀报结果,谁料穿戴整齐、满面疲惫的李少卿也在场。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不同寻常的凝重。
李少卿先开口道:“圣上,昨日刑部已将验过的物证已交由大理寺复核。当日在场众人,除太子殿下杯中和莫啼院陆白杯壁有毒物外,方才又验出了一处,就在……靳五皇子所用筷箸之上。”
千秋节取消,和谈受阻,太子中毒昏迷,九皇子被人猜忌攻讦,后宫乱成一团……桩桩件件,随便那件拎出来都够受的了,何况还都赶到一起。皇帝心力交瘁,面容憔悴,听到李少卿的禀报倒没什么意外,仿佛木偶似的点了点头:“继续。”
虱子多了不怕咬,外国虱子也一样。
李少卿见此情景,还以为皇帝自有定夺,语气顿时多了几分底气:“先前我等都以为是酒中有毒,便只查验了酒器、碗盘,且事后众人的筷箸混在一处,一时间难以分出谁用了哪双,便直至今日才得出结果。此毒性烈,原本是朔北牧民用来毒狼的药,查遍京中也没有懂得此药的医馆,太医署近三月也并无任何相关方剂。依臣所见,下毒之人是从朔北直接将药带回的。”
朔北过来、回来的人就那么几个,如此一来,线索指向就很明显了。
皇帝又“嗯”了一声,下意识想问窦贵生的想法,余光瞥见比他更显疲态的江如,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江如,去传吴相进宫。”
江如哑着嗓子应是,立马拖着双腿出去了。
此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十六皇子准备加害太子,借着去朔北的机会取了毒药,阴差阳错也好,捎带手也好,一并害到了靳乔头上。另一种更合理、更有利的可能便是,此事背后推手本就是陈国。
此毒若下得巧妙,便能一举拉下两位皇子,还能叫对方名正言顺地叫嚣:“夺嫡竟然夺到老子头上了,和谈?想都别想!”
兹事体大,皇帝必须谋定后动,全面掌握陈国泼脏水的证据,再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窦贵生不在,唯一指得上的就是吴玉了。老匹夫虽然倔了点,顽固了点,但起码头脑是清醒的,拎得清轻重缓急,摆得平家国大事。
崔侍郎想了想,反正待会儿也要说吴玉,还是当面挑破更刺激,索性没开口,说等吴相来了共同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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