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不要脸了,”仗着人多,沈娉说话也放肆,“你娶人家了嘛,就让我叫嫂子。”
“那不是迟早的事儿。”
“我问你,”沈娉贼兮兮地把声音又降了几分,几乎是唇语,“长宁可是一门心思等你从荆州回来呢,之前皇上许她的也是荆州战事之后再论赐婚一事,你怎么躲?你就这么把我茗儿姐姐藏着啊?”
沈则挑挑眉梢:“我没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娉一脸严肃,“你少装傻,我的意思是你可不能亏待茗儿姐姐,不能让长宁欺负她。”
沈则嘁一声,一幅嫌她多管闲事的表情,“那是我媳妇儿,我还能让别人欺负她?”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沈娉拍拍沈则的肩膀,突然对她道了声谢,“眼光不错,给我找的这个嫂子也不错。”
要是长宁做了她嫂子……沈娉都不敢细想,背后直冒冷汗。
沈则微微有些愣神,这才一天的时间就有两个人夸赞他眼光不错,怎么心里比打了胜仗还来劲啊。
散了宴席,沈则也不跟人招呼寒暄,趁着其他人不在意,悄默默地溜了。
可等着同大将军说上两句话的人可不少,沈娉仗义了一回,替她兄长圆了场,只是这场圆的不怎么利索:“他方才在席间吃错了东西,肚子不舒服,各位先回吧。”
大夫人在旁听到,掩唇轻笑:“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你就不能说点你哥哥的好。”
沈娉也咯咯地笑个不停,“谁叫他总是欺负我来着。”转念,她又问:“母亲,你喜欢茗儿姐姐吗?我好喜欢她呀。”
“喜欢。”大夫人莞尔一笑,“不过我虽然喜欢她,但也得承认自己的私心,我更喜欢跟茗儿在一起的沈元嘉。”
沈娉年纪小,还看不到这么深,疑道:“哥哥有什么不同吗?”
“你哥哥呀,”大夫人思量半天,也拿捏不好用词,只得笑笑:“我说不清楚,但他确确实实比从前鲜活了,不是吗?”
沈娉仔细想想,视乎是能有些体悟:“照您这么说,好像真的是鲜活了,我虽然还不常见他,但方才在席间他竟同我说了好些话。他从前总是对我爱答不理的,还总是训斥我。”
“是啊。所以不管这事儿有多难,我还是希望他能娶茗儿,虽然茗儿不是公主,也不是大户人家的出身,但一定比娶长宁更让你哥哥高兴。他这些年始终闷闷不乐,所以比起大将军,比起那些虚妄的前途,我更希望我的孩子能过得顺意一些,舒心一些。”
沈娉动容,挽住大夫人的手臂,轻轻靠在她肩头,“所以母亲才同意了我跟孟敬的婚事?”
大夫人垂下眼眸,宠溺地在沈娉额头上点了一下,“孟敬有才,也是个有担当的年轻人。我不纠他的过去,只看他的来日。”
沈娉羞怯地点点头,小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看来日。”
沈则是一路走得急,推开陈茗儿房门时,整个人像才从笼屉上拿下来的馒头,腾着热气。
屋里却是一片岁月静好,才没有他担心的孤苦冷清。
知道陈茗儿眼下还没有身份能跟着沈则参加家宴,大夫人提早派人把各式菜品都送了一份来。凉碟,热菜,汤羹,点心,一样不落。陈茗儿握着半卷书,斜斜地歪在小榻上,手中的诗集是个孤本,沈则才给了她寻了来,正读到兴头上。美酒美食作伴,再品几行诗作,当真是世外桃源一般。
所以陈茗儿见沈则进来,她脱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哎呀,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沈则摊摊手,不无沮丧道:“我也发现我倒像是扰了你似的。”
陈茗儿抿唇,“那倒不是,没你陪着,不管是美酒还是佳肴,抑或是这这里行间的美景,都是少了五分的滋味的。”
沈则贪心不足,“只有五分吗?”
陈茗儿伸手拉他坐下,嘴上却是不让分毫:“就五分了,不能再多了。”
“你这张嘴呀……”沈则低头在樱唇上亲了两口,笑道:“明明这么甜,怎么说出来的话能噎得人肺管子疼?”
“这才哪到哪啊。”
陈茗儿拉过薄毯给两人盖上,往沈则怀里缩了缩,靠在他胸口,悠哉哉道:“不过,你现在想反悔也是来不及了。”
沈则把人抱在胸前,握着她一双又软又滑的手,慌乱了一整晚的心终在此刻安定下来。他侧首亲了亲陈茗儿的额头,喟叹一般:“我才不反悔……我只嫌不够。你是不知道,这一晚上我就怕你这不好过,饭菜是什么滋味都没尝出来。”
两人对饮几盅,沈则才赖着说要跟陈茗儿一同守夜,忽听有人砰砰地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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