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司璞似乎看不得她的脸,他忽然大掌覆盖在脸上,遮住了眉眼,微微低着头,粗重的喘息,肩膀轻轻颤抖,极力克制着愤恨的情绪,遏制着憎恶的心魔,许久之后,他激烈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对不起。”
似是从坐牢以后,便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神经高度紧绷,总是在夜里惊醒,总是时刻戒备着偷袭,一个不小心,便会丢了性命,那些拳打脚踢,那些围殴,那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断过的肋骨,吐过的血,断过的鼻梁和充血的眼睛,内出血,骨折,这些暴力伤害,充斥在梦境里,几乎覆盖了他前半生所有的记忆,持续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
仿佛劣币驱逐良币,这些污秽肮脏的血色驱赶了前半生积攒下来的优良修养,占据了他的记忆高地,不断侵蚀着他的心智。
陆瑾乔紧紧握着他的手,似是安慰他,给他安心: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她伸手去摸他的头。
宋司璞身子敏感的僵了僵,最终温顺的定在原地,任由她抚摸,她的掌心有一种温柔安定的力量,源源不断注入他的体内,平复了宋司璞暴戾不安的情绪。
“好点了么?”陆瑾乔焦急。
宋司璞似乎不想说话,他沉默异常,拥着她便倒了下去,继续沉睡。
陆瑾乔摸着他的手,记忆里他的手细皮嫩肉的,又纤细又漂亮,可是黑暗里摸着他的手,如同荆棘丛生,很硬很粗糙,长满了厚厚的茧子,像是做过很重的劳力那般辛苦。
她顺着他的手往上摸,摸到了他腰间和胸膛上的伤口,暗暗心惊,这三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吃了怎样的苦头,又遭了怎样的大罪,才变成这幅样子。
宋司璞忽然将她不安分的手握在了掌心里,“做什么?”
陆瑾乔蜷缩在他的怀里,焦急的打手语。
似乎不用看她,宋司璞也知道她在问什么,他说,“练格斗,受伤在所难免,男人身上没点伤疤,算得上男人么?”
陆瑾乔拿起他的手,似是在问他的手为什么这么多茧子,是做志愿者留下的么?
“击剑,练习击剑时留下的,很正常。”宋司璞闷闷的回答。
陆瑾乔姑且信了他。
宋司璞又说,“做了噩梦,吓着你了么?”似是解释自己突然的恶劣情绪,他说,“爷爷死了,想他呢。”
陆瑾乔于黑暗中微微一怔,心狠狠抽痛了一下,她缓缓抱住了宋司璞,无声的给他安慰,悲伤一层层覆盖了她。
她知道宋司璞从小无父无母是由爷爷抚养长大的,知道他有多么爱戴他的爷爷,爷孙俩的感情非同寻常,以前他去她所在的村镇支教时,他总会给她讲起他的爷爷。
他笑着说他的爷爷是世界上最抠的人,无论坐拥多少家产,生活上却勤俭节约,家族聚餐,一粒米都不准浪费,说他的爷爷无论在外人面前怎样的搀行夺市,却在他从小的教育中,爷爷是不准他做这样的人的,爷爷教他行善积德,教他诚信友爱,教他谨行俭用,教他尊人敬人,教他如兰君子的做人品质。
爷爷的娇惯使他目中无人,爷爷的严格要求引导他虚怀若谷、兵不厌诈,所以他从小便开始做慈善锻炼,爷爷每一笔教育慈善基金,都让他亲力亲为去一线落实,似是为了磨练他不可一世的心性,支持他去做对社会有价值的事情,支持他做一切锻炼自己的社会公益。
在陆瑾乔死前,这似乎成为他生活的常态,也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则是帮爷爷打理一些生意,低调又充实,充满社会价值感的人生总是丰盈,又暗搓搓谈了场不为人知的恋爱,找到了灵魂伴侣,称得上人间福德傍身,再完美不过的人生。
纵然这人生有缺憾,瑾乔的身体每况愈下,可他从没有放弃过希望,也不准她放弃希望。
一切的一切,都在闵敬舒这个名字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改变了。
这个名字似乎伴随着欺骗,谎言,恶毒,诡诈,阴险,心狠手辣,是人间所有极恶的代名词,他愚蠢的听信谗言,盲目的信任他人,用爷爷教给他的做人准则错误的判断了恶人做恶的底线,恶人是没有底线的。
直至看到陆瑾乔面目全非的尸体时,他似乎对这个世界有了重新的认知,他对恶人的认知不断被刷新,底线不断被践踏,原则不断被打破,人的改变,往往只需要经历一次生离死别,一次蓄谋已久的背叛,就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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