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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第2页）

&esp;&esp;“天地阴阳，乾坤五行，相生相克，相辅相成。百年以上的老宅，破土立基之前，早请擅长这些门道的先生做好了格局，金木水火土，乾坤震巽坎离艮兑，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五行八卦四象……哪样儿都不能缺了。而且，方位布置要暗合相生相成，这才能保宅基不毁于水火金戈。听不懂是不？待你们南爷继续科普，别乱动哦，刚才烟头里那蓬灰你们也看到了。”我舔了舔嘴唇，挤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esp;&esp;奉先、木利疑惑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恐惧，本来还互相张望地试探商询，立马不敢乱动。

&esp;&esp;毕竟，除了我，亲身体验过“蛊族最强的男人月无华”蛊术的人们，都赶着投胎赎罪去了。（这句话不是我写的，是月饼趁我睡着偷偷加上的。醒了之后略做检查，虽说有些太彰显月公公，倒也贴合情景，就留了下来。）

&esp;&esp;不过，我隐隐感觉到，他们并非那么恐惧，很有些有恃无恐的自信。

&esp;&esp;这让我很不安——猛兽没有亮出爪牙之前，才是最恐怖的时刻。

&esp;&esp;“北方农村老房子，你们哥俩的年龄，都住过吧？为什么灶台在进屋的东西两边，各盖一个？东为青龙、西为白虎，木青龙、水白虎，木生火、水克火、水生木，由东至西，就形成了相生相克的循环，保家中不遭火灾。从八卦的角度分析，东为震，暗合‘雷’，西为兑，暗合‘泽’，与五行四象贴合。你们是不是以为，只是为了冬天烧炕，睡觉暖和？”

&esp;&esp;“南爷，你讲了这么多，嘴里干不？喝口水再唠？”奉先冷冷地睃着眼，砸吧着牙花子吸了口气，“月爷的蛊术确实厉害，这我信。随地丢几个烟头能变出多大道行？当我们小孩子呢？你还是歇口气，专心给那具人偶寻个合适眼睛，否则……”

&esp;&esp;我没见木利有什么动作，只是左脚好像陷进砖面两三厘米，“锵”的金属刺出声从身旁响起，转头一看，我惊出一身冷汗。

&esp;&esp;四根手指粗细的铁棍，从月饼脚踩的方砖四角，紧擦着前胸后背双腿，雨后春笋般刺挺而出，把他牢牢禁锢其中。

&esp;&esp;“哗啦”，几块碎石由屋顶落下，摔得稀烂。

&esp;&esp;一根闪烁寒光、手指粗细的尖锐精钢长刺，由屋顶自上而下，从洋洋洒洒的灰尘中探出。在月饼头顶两三寸的距离，硬生生顿住。刺尖因坠力过猛，兀自颤动不停，“嗡嗡”作响。

&esp;&esp;月饼的头发，也随之纷乱飞扬。

&esp;&esp;“当墨无痕找到我，讲了这栋老宅的秘密，起初我并不相信。”木利左脚稍稍抬起，长刺“吱嘎吱嘎”落下少许，几乎顶住月饼百会穴，“直到亲眼所见，弄明白老宅的机关奥妙，才知道墨无痕所言非虚。或许，寻一双眼睛给女孩安上，真得能抵达长江底部，暗藏宝藏的密室。”

&esp;&esp;月饼被五根钢刺禁锢，不能动弹，倒也看不出有多糟心。扬扬眉毛，嘴角微笑的弧度和平时分毫不差：“你的意思是，只是利用了原本的机关，而棺材和人偶，一直都存在。”

&esp;&esp;“月爷，这些年，我不敢和你说太多话。你太聪明了……”木利脚尖轻轻下踩，长刺缩回寸许，“几句无心的话，你能立刻分析出很多潜藏的真相……做你的朋友，太难了。”

&esp;&esp;“也许吧……”月饼耸耸肩，贴肩钢刺贴着外套，“沙沙”的摩擦声有种奇怪的旋律，听着很不舒服，“真正的朋友，又怎会有隐藏的秘密？”

&esp;&esp;“月爷，你还是……”木利话没说完，我挥挥手打断他，这个随手之举倒是让木利下意识地侧身闪躲。

&esp;&esp;“木利，你想说的是，奉先脚下踩着控制钢刺的机关。月饼的命掌握在你们手中，哦，不对……是脚下。”我摸出烟却没有点着，zippo在手指间转来转去，“而且我们如果有什么举动，木利受到袭击，左脚有意无意地抬起，钢刺立马能把月饼穿成巨型人体烧烤对吧？”

&esp;&esp;“南爷机敏，奉先始终是很佩服的。”奉先垂眉低目，恭敬的脸庞挂着一丝讥笑，“你和月爷一唱一和，讲了一大堆五行八卦阴阳四象的道理，无非就是让我们相信，主动权掌握在你们手里，引起猜忌怀疑，找机会击败我们。这叫心理战是不？明着告诉你，这招不好使。”

&esp;&esp;许是不能动弹，月饼扭动着肩膀很别扭，“沙沙”声再次入耳。我心里一沉，zippo转得很滞涩，似乎有几十斤那般沉重：“木利、奉先，知道我和月饼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依然活蹦乱跳的原因是什么？”

&esp;&esp;“我们彼此信任、默契，敢于把后背交给对方。并且……”未等俩人接话，我自顾自地说着，“一、遇到任何突发情况，昔人黄鹤（五十三）

&esp;&esp;“结束就是开始，总算解决了。”月饼很轻松地伸着懒腰，脊梁“咯噔咯噔”作响，“站了这么久，身体都僵了。”

&esp;&esp;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愤怒于月饼如此轻描淡写：“月无华！这是咱们俩多年的生死兄弟！就算他……他们有别的目的，可是咱们也没有出事！火是我点的，他们等于死在我手上！我要背着内疚过一辈子。燕子醒了我怎么跟她交代？你……你……”

&esp;&esp;我“你”了好几遍，也没“你”出个所以然。如同吞了口极酸的山西老陈醋，顺着血液淌进心脏，随着呼吸喘进肺部，整个胸口弥漫着酸涩到极致的刺痛感，缓缓地向上蔓延。麻木了脖颈，僵硬了脸庞，终于蕴入眼眶，熏出两行泪水。

&esp;&esp;“他……他们，可是李奉先和陈木利啊！”我哆嗦着嘴唇，泪水驻留嘴角，苦涩着舌尖，“你一点儿都不难过么？”

&esp;&esp;“大老爷们儿矫情啥呢？你是悬疑作家还是败家老娘们儿挚爱的言情作家？”月饼扬扬眉毛，双手扭着我的脖子转向两条火柱，“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什么人能被烧这么半天，还一动不动地戳着？哪吒么？”

&esp;&esp;我的脖子差点被掰断了，眼泪横着甩出，倒也看清了烈火焚身的木利、奉先，不由得“咦”了一声。

&esp;&esp;团绕两人的火焰愈发猛烈，原本赤红的火焰，不知何时化成了惨绿色，时不时有一两片火苗脱离火焰，升腾于空中，瞬间消逝，留下一道绿色残影。

&esp;&esp;空旷阴暗的老宅，随处飘忽着绿色光影。尤其是那片密密麻麻眼球，更是裹着莹莹绿光，晃晃悠悠悬挂于半空，似乎随时都会挣脱束缚的细绳，马蜂群般向我们飞来……

&esp;&esp;可是，这些诡异的场景，远远不如奉先、木利两人让我惊奇。

&esp;&esp;透过绿火，依稀能看到他们俩，连衣服都没有燃烧，依旧微闭双眼，全须全羽地站在火里。

&esp;&esp;只是，脸上那抹戾气，似乎随着绿火，焚烧殆尽，脸色越来越祥和，眉头渐渐舒展。

&esp;&esp;更离奇的是，我似乎听到了某种“嘶嘶”的惨叫声。这种声音很难用文字形容——既像是走入稠如牛奶的浓雾，耳边传来似乎有人在耳畔低语的含糊喉咙声；又像是午夜梦回，漆黑的屋子里，微弱却又很清晰的听到，“夜半无人尸语时”。

&esp;&esp;“他们，怎么了？”我的脑门冒起成片细密汗珠，“为什么没烧死？这是咋回事？”

&esp;&esp;“你还盼着他们烧死啊？刚才那股矫情劲儿忏悔感去哪儿了？”月饼摇着头深深叹口气，“再仔细看看火焰里面有什么？”

&esp;&esp;月饼这么一提醒，我才回过神，眯眼细瞅，恍然中冒出个大悟。

&esp;&esp;火焰内部，还是赤红色。只是木利、奉先俩人的毛孔，不断向外涌着小米粒大小的绿色颗粒。遇火即燃，“噼啵噼啵”的爆裂声不绝于耳，一团团绿色水雾，把火焰染成惨绿色。

&esp;&esp;那种奇怪的声音，正是水雾遇火化成气体所发出。

&esp;&esp;“他们这是……”我大概明白了其中的蹊跷，“月公公，你是用火蛊逼出他们体内的另一种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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