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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第1页）

&esp;&esp;“主任，我这就到了，赶车呢。”我在卫生间刷着牙回了一句，“您侄子要的那几本签名书，一道给您带过去。”

&esp;&esp;“南老师，学校见。”这次倒是简明扼要。

&esp;&esp;人啊，总是这样——有事儿说事儿不就行了，拐弯抹角费半天劲有意思么？

&esp;&esp;收拾妥当，搬着山地车坐电梯下楼，骑行时随手拍了几张照片，发了朋友圈、微博，教书育人去了。

&esp;&esp;三

&esp;&esp;“五代十国，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此举被后人称为‘汉奸’，

&esp;&esp;将中华大好河山拱手送与外族。

&esp;&esp;“其实呢？石敬瑭本来就不是汉族人，何来‘汉奸’的说法？后唐末帝兵围太原，石敬瑭若不割地求助契丹，就要亡国。

&esp;&esp;“同学们，你们说，该怎么办？

&esp;&esp;“更何况，五代十国，群雄割据，各民族纷纷建立政权。今天亲如兄弟，明儿就能拍桌子倒戈相见。割地、赔偿、侵略都是家常便饭，又何必把这种战略自保，赋予民族大义的正气凛然呢？

&esp;&esp;“石敬瑭莫名背了‘汉奸’身份，憋屈了一千多年。估计早就想说句话——别骂老子汉奸了，老子本来就是沙陀人！”

&esp;&esp;台下轰然，学生们笑得前俯后仰，我满意地收着讲义：“还有十分钟下课，今天讲的内容，说不定就是考试重点，别忘了做笔记。哪位同学还有问题？”

&esp;&esp;“南老师，你相信穿越么？”一位戴着厚厚眼镜，头发乱蓬蓬如同鸡窝的男学生举手。

&esp;&esp;“这是物理课研究的问题，不是历史课谈论的事情。”他的问题，触及了我内心深处最不愿回忆的往事。

&esp;&esp;十万大山、泰国、日本、印度、韩国、中国，这些年的种种经历，我写成书，出版，多少有了些名气。一所重点大学聘我当特约教授，隔三岔五来讲历史和民俗，倒也很符合我写的小说类型。

&esp;&esp;没想到的是，很多学生看过我的书，更感兴趣的是“到底有没有月无华这个人”？

&esp;&esp;我无法回答。我的记忆里，月无华，存在。在这条时间线里，他并不存在。

&esp;&esp;我一度以为，在尼雅古城的巨型雕像里，月饼真的因为“有限的生命存在于无限的时间”做出了选择，独自体会那种奇妙的感觉，放弃了友情，信仰，正直。

&esp;&esp;其实，换个角度想，任何一个人，面对这种诱惑，有谁会像我这样，傻得放弃？

&esp;&esp;可是，当我走出雕像，发现尼雅完好如初时，有些懂了月饼的选择。

&esp;&esp;很多读者问我《灯下黑》人面桃花（一）

&esp;&esp;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esp;&esp;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esp;&esp;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esp;&esp;当我把钥匙插进启动器，微微转动，发动机颤动着生涩的搏动，如同紧急抢救恢复跳动的心脏，低沉着复苏的喜悦。

&esp;&esp;擦拭着方向盘的灰尘，雨刷左右摇摆着喷孔迸射的水柱，车窗扭曲倒映出我略带兴奋的脸庞。

&esp;&esp;整整一年了，我用尽各种方法，也无法寻到月无华的踪迹，当我决定把我们的友情和一段段诡异经历尘封于出版的铅字，安心做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咳咳，虽说不是很敬业），却意外得到了他的消息。

&esp;&esp;而这辆陪伴我们走南闯北的房车，即将带我重新踏上未知的旅途。

&esp;&esp;妈的，注定这辈子不能安稳过几天日子。

&esp;&esp;我很应景儿地点了根烟，缓了缓情绪，突然想起一事，不由暗骂自己没脑子。

&esp;&esp;我居然忽略了最重要的线索。

&esp;&esp;那个给我明信片的女学生！她是如何拍到月无华的背影？她与这件事有什么联系？仅凭一张照片，怎么就能确定月无华出现在古城南的农庄？元芳都能想到，这件事并不简单。何况我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的主儿，居然一时情急，把这茬儿忘了个干净。

&esp;&esp;我打开手机，点开微信，找到平时传达校方精神、授课内容的学生微信群，挨个看着女学生们的微信，试着从朋友圈的自拍或者头像找到那个女孩。

&esp;&esp;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我暗叹号称“亚洲四大邪术”的“中国美颜术”的强大。这哪里是平时上课时看到的女学生们？一个个除了身高，长的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网红模样，压根儿分不清谁是谁。更让我啧啧称奇的是，几个平时看着端庄老实、颇有几分颜色的女生，朋友圈里豪车接送、高档西餐、名牌鞋包、夜店拼酒，直接颠覆了我的世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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