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着?,精神?抖擞的呢!我方才去家中拿晶晶小时候的衣裳给扁儿换时,从他家后头抄近路,听到他骂温书生,那声音好生洪亮,可见是没得?什么事情的。”
“他又骂人家作甚?这天?灾人祸的难道还怪了?人不是?更何况大风挂起的那会?儿,那温书生不是才从地里背着?一篓子豆荚往回跑么?哪里得?空去管那两捆放在棚子底下的豆荚?”方小十很不喜欢如今这鲁石匠的所作所为,尤其他敬佩读书人,和那温书生交谈过几?次,两人也算得?上相熟。
这时候他们?一家子已同顾小碗一行人从高家离开了?,除了?都受着?惊吓,小高他二哥的腿更严重后,也就是他二嫂和扁儿身上有些?皮外伤,但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开始顾小碗最担心的反而?是那昏迷不醒的小高,不过阿拾彻底检查过后,确定他不过是当时被砸得太厉害,晕过去罢了?。
并没有什么大碍,才放心的。
而?各家的家中,虽说是没有出人命,但也是一团乱摊子,何况眼下已经是暮色了,自是要?各自回家。
这一场狂风过后,似将这天?上的污垢都吹了?个干净,那天空透亮得有些叫人觉得?不真实,暮色的夕阳坠入西?山,一朵原本雪白的浮云,如今被照得?通红。
然这般美景,却是没有一个人欣赏得?了?,如今放眼望去,不说是各处,就是这村子里,也是处处狼藉,比此前?还像是个废墟。
眼下听得?方家兄弟俩的话,顾小碗不禁也是叹了?口气?。
那方小木就扭过头来,“你们?可是知道,那温书生到他们?家,压根就不是鲁石匠自己说的那般,什么救了?人家,就留下作女婿的,分明是人家和家人走散了?,叫他截住,看人一表人才,就下了?药跟他家的鲁桂花圆房。你说他这等?做派,哪里有从前?的半分敦厚善良,往后要?让我叫他一声叔,是断然不可能的了?。”
鲁桂花也曾叫芈婆子套过话,她和温书生圆房,的确是因为药的缘故,后来有了?孩子,温书生方留下来的。
但顾小碗他们?一直都以为,温书生的确是鲁石匠救回来的。
哪里晓得?是他看人家孤身一人,又是个文弱书生,竟是用了?这歹毒手段。
一时也是瞠目结舌,好不惊讶。
同方家一行人分路后,顾小碗他们?又遇着?了?不平尼姑,只见她拉长着?一张脸,见了?顾小碗就诉苦道:“我真是个命苦的,早年我受罪的时候,不见她拉我一把,就只知道护着?她的好大儿,如今倒好,那个挨千刀的卖了?家里的粮食,卷了?钱跑了?,留她在那塘边的屋子里,今儿要?不是我念在菩萨的面上,我是一点不想去捞她。”
此刻的不平浑身湿漉漉的,裤腿挽得?高高的,但并不见肌肤,因那腿上都敷着?一层池塘里的黑烂泥。
顾小碗见此,有些?心焦,“你下池塘去了??”不应啊,那水流并不汹涌,不至于将牟大娘卷到池塘里去,何况牟大娘水性好着?呢。
不提还好,一提不平就更生气?了?,“我从未想过,她是那般糊涂的人,那门?板被吹落了?,她生怕砸了?自己,想搬开这是好的,只是却搬过去,正好将那别处流过来的水堵住了?,流水一冲,那门?板就被死死卡住,这下可好,背出来的什么脏水臭水,都全冲进屋子里了?。”
是了?,各家的住人的茅房里,何尝不是水漫金山,尤其是顾小碗家牲畜多,各样?混杂着?,那气?味实在是一言难尽。
所以能想得?到不平为何将裤腿高高挽起,到底是害怕给弄脏了?。
“那如今怎样??”顾小碗问着?她,一面让阿拾他们?先回去。
“能怎样??她自己收拾呗,我那里也遭了?秧,不过屋后头那两颗大杉树倒是出了?大力,挡住了?不少杂物,不然只怕我的小庵也要?被砸了?。”她说罢,问了?一回高家那头如何,听罢了?只阿弥陀佛了?一声,“可怜这小高,竟然是这样?的好人,偏老天?爷不怜这好人,如今可叫我后悔,早前?还戏弄于他。”
一面同顾小碗告辞,“你也先回去忙吧,你们?在外忙了?一个下午,只怕家里还没收拾出来呢!”
是不好收拾,本身家里兔子多,那兔子的屎尿又是最臭的,如今跟污水将整个院子内外都冲刷了?一遍,那味道可想而?知。
顾小碗还没到家门?口,就已经闻着?了?,下意识地扯了?路边的两片老桑叶揉搓起来,软和了?些?塞鼻孔里才进去。
只见污水的确是清理过了?,但是臭味还在,而?院坝里横七八竖堆着?十来只断了?气?的兔子和两只小花鸡。
她家这些?小鸡仔是野公鸡来生的,所以羽毛与普通的家养鸡并不一样?,个头也小些?。
一个个浑身湿漉漉的,又有身上带伤口的,可见是当时大风来时受了?伤的。
顾四厢见了?她,走过来可惜道:“都在那臭水里泡了?,不然够咱吃一阵子了?。”
何荆元有些?可惜,“要?不,洗一洗吧,那早前?外头饿饭的时候,听说他们?蛆都要?吃呢!”
顾小碗连忙打?住,“可别,咱家还没到那地步。”更何况他们?身上全是粪水,顾小碗还怕得?了?痢疾呢!于是忙招呼了?人来,三下五除二放筐里,叫他们?挑出去找地方埋了?。
顾四厢见她挽着的袖子裤腿下,露出纤细的手腕脚踝,只觉得?她怎就忽然?变得?这般瘦弱了,心疼得?要命:“你快去屋子里找换的衣裳,我跟准备热水来,洗一洗,免得?着了寒气?。”
“四妹,你去照看孩子,今儿大风大雨的,也?是吓着了她们,又忙着收拾善后?,还没顾得?上安慰,你去瞧着,这头我来便是。”顾三草将她手里的水桶接了过去,虽是头发霜白,脚步蹒跚,但到底是做惯了苦力活的,所以并不是很吃力。
她两个姐妹各自安排着,顾小碗这里和何?穗穗几个侄女儿也?进了屋子里去翻找可换洗的衣裳,然?却?发现不单是外面臭,屋子里更?臭,下午些时?候虽是出了些太阳,但那大风大雨来得?汹涌,当时?茅房猪圈里的粪水都全部涌了出来。
当时?候不觉得?有多臭,这会儿却?是觉得?屋子里实在刺鼻难闻。
“完了,这好木头建的屋子也?不见得?多好,这墙根底下全都被粪水泡发了,这臭味不知?要几时?才能散完?”何?穗穗的衣箱因放得?低些,她便蹲下身来,她的衣箱虽是放在点?起来的木条上,但却?也?叫她看到了那颜色比别处更?要深些的墙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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