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些当下的问题,让他烦心的,还有另一个重要的问题。
哈里·苏丹坐在营帐中,灯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粗糙的布帘上,如同一只困兽在挣扎。
他看着手里的信,眼神深邃而沉重,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忧虑。
因为这封信上写的东西,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爷爷帖木儿大汗身体有恙。
这个消息对于哈里·苏丹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帖木儿大汗是他的精神支柱,也是整个远征大军的灵魂,如今,大汗的身体状况堪忧,这不仅仅是对哈里个人的打击,更是对整个军队的打击。
这次远征就是帖木儿凭借一己之力推动的,而如果大汗身体有恙这个消息传出去,那么前锋军肯定无心攻城了。
哈里·苏丹感到一阵无力,他仿佛看到了远方的爷爷,他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作为孙子,他未能在大汗身边尽孝;作为前锋,他未能攻下眼前的堡垒,为大军开辟道路。
这时,马穆鲁克王朝进贡的黑珍珠掀开了他的帐篷帘子,担忧地看着他:“殿下,你还好吗?”
哈里·苏丹失去了往日对她的温柔,下意识地用手遮住密信,然后蹙眉不耐道:“你先出去,我要自己静一静。”
黑珍珠很听话,放下手中托盘的食物安静地走了出去。
他闭上了眼睛,双手紧握成拳,仿佛在寻找着某些力量。
哈里·苏丹坐在静谧的营帐之中,心头的忧虑如潮水般翻涌,无法平息,他的思绪在两种恐惧之间徘徊:一是担心爷爷的病情如果无法好转,那么他的兄弟哈里勒会趁他在前线征战之际,暗中谋夺大汗之位;二是忧虑如果爷爷的病情好转,看到对哈密卫的进攻毫无进展,会责备他攻城不力,一怒之下撤销他先锋的职位。
哈里·苏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哈里勒狡黠的面孔和爷爷严厉的眼神,这两种形象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他知道,无论哪一种情况发生,对他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其实哈里·苏丹很清楚,现在最关键的是要保持冷静,不能被这些担忧所左右,很快他开始思考对策,如何在这场政治和军事的双重危机中保全自己。
哈里·苏丹的手上有三万五千先锋军,加上别失八里和附近蒙古、畏兀儿等部落的仆从军,则有近五万人,虽然打了二十多天的哈密卫,但因为刻意驱使仆从军和辅兵攻城,再加上哈密卫的棱堡无法展开太多兵力的原因,他麾下的帖木儿汗国精锐并没有损失多少,其中最精锐的骑兵部队更是几乎毫发无损。
因此,无论是什么状况,哈里·苏丹都自信自己自保没有问题,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两个,爷爷去世了他扯旗造反,或者爷爷没去世他被撤职回去等新的差遣。
既然如此,那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要加强与后方的联系,确保自己能够第一时间好吧,远征大军主力现在刚从锡尔河出发,离他还有足足两千里地那么远,哪怕是第一时间得到的消息,也得小十天了。
但无论如何,他都得掌握大汗的病情和中军内的动态,哈里·苏丹决定派出最信任的信使,携带他的亲笔信返回中军,向他在中军的心腹们传达他的意图和担忧,让他们密切关注局势的变化。
同时,哈里·苏丹也必须在前线有所作为,这样要是爷爷病情好转,也能有个交代,他想了想,决定还是要召集将领们继续商议制定攻城策略,采取更加灵活多变的进攻方式,以期能够尽快攻破这座顽固的堡垒。
当哈里·苏丹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眼神已经变得坚定而明亮,他站了起来走出了营帐,外面的夜空繁星点点,仿佛在为他指明方向。
“五星错行,血光之灾啊。”
傅安看着天空有些担忧,因为出使路程漫长,经常需要星星来帮助校准大致位置,所以傅安也学了些星象,但最近的星象都不是什么好征兆。
傅安身为大明特使,却被扣押于帖木儿汗国内多年,每一天都像是在黑暗中孤独地徘徊,渴望着重见天日的那一刻。
而今天,傅安等到了转机。
帖木儿病得愈发严重了,高烧始终不退,草原巫医、西欧放血医生、埃及祭祀能想到的办法都上阵了,还是没用。
皇孙哈里勒出现在了傅安的囚室前,让自己的亲卫帮助他化妆成蒙古人然后被裹挟着逃出营地。
若是帖木儿病情好转了,哈里勒也有办法将这一切说成是傅安自己趁乱逃走的。
当夜幕降临,帖木儿汗国的远征军营地陷入一片死寂时,傅安的内心却充满了激动和期待。
在哈里勒亲卫的带领下,悄然离开了大营,凭借着假身份令牌绕过重重关卡,向着东方也就是大明的方向奔去。
傅安的心跳如鼓点般急促而有力,每一下都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狂喜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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