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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妈也从来没看过儿子这么伤心，整整十天神情落寞，茶饭不思，也不说话，夜里就呆坐在黑灯瞎火的大屋沙发上沉默。早上一看，烟灰缸里满满的全是烟屁股……一看就失恋了似的。程宇从小就内向乖巧，是&ldo;好孩子&rdo;，而小罗同志……是个&ldo;坏小孩&rdo;出身。两个大儿子，当妈的就算再无私再大度，或多或少还是偏向自己亲生的那个。老太太特英明地认为，自己儿子肯定是被小罗欺负了，受委屈了。程大妈在胡同口堵住潘阳，苦口婆心地求潘阳说实话，不然拽着不许走。小潘警官连连摆手，大妈我什么都不知道，大妈我真的不知道，我知道也不能说啊我！程大妈眼泪儿汪汪地：&ldo;小潘，咱们胡同老街坊乡里乡亲的，这些年大妈一人儿过得容易吗？你忍心欺骗我吗？你们怎么能合起伙来瞒着我欺负我！……&rdo;小潘警官捂着满头大包，无奈之下把地址给了程大妈。潘阳转脸儿就赶紧打电话&ldo;报警&rdo;，想告诉程宇，你老妈现在直扑你们俩的爱巢了，要连锅端呢！可是程宇那边儿正跟罗战闹着，折腾high了，根本就没听见手机铃响……程大妈拨开像木桩子似的杵在她面前的儿子，走进屋。程宇还想拦着：&ldo;妈……&rdo;程宇就顾着罗战了，没收拾。客厅遍地狼藉，脱下来的衣服左一坨右一坨，程宇的衬衫，罗战的内裤，四处弥漫着亲密暧昧的气息……两个混球孩子，已经有这么安稳舒适的小窝了。屋里家伙事儿一应俱全，转角大沙发上随意地丢着几枚靠枕，电视柜上摆着罗战戴白色高帽斜眯着眼的大厨酷照，还有程宇警服值勤的帅气照片，俩人脸蹭脸的合照，就跟小两口过日子的家没区别……程大妈咬着嘴唇，颤抖着，哽咽着，神思恍惚。她脸庞上每一道纹路都浮出深刻的伤心与难过，这时候伤得已经不是她程家儿媳妇是个五大三粗的爷们儿。这么大的事，程宇一直瞒她，儿子长大了，再也不需要妈妈了，不搭理她了，甚至不爱回家了，再也不会跟妈妈亲密无间无话不谈了，跟别人谈去了……程宇低声道：&ldo;妈，对不起啊……&rdo;程大妈用手绢抹了抹眼角，正委屈着，突然指着地板：&ldo;这谁的血？&rdo;程宇：&ldo;……&rdo;&ldo;儿子你伤了？胃病犯了吗，你不舒服吗？这地上几块血谁的啊我的宝贝儿？&rdo;程大妈犯急了，摇晃着宝贝儿子，仔仔细细扒拉头，扒拉脑袋，翻开衣服领子，数着那一粒又一粒鲜艳的吻痕。程宇简直想要就地豁开一道缝儿，一头钻进去。卧室床上某位大爷，这时候恰逢时机地发话了：&ldo;程宇，谁啊？别让丫进来！老子都他妈这样儿了，哪个小王八蛋也甭想趁机白看老子的笑话！&rdo;罗战嗷嗷地发着癔症，嚎叫完了一睁眼，于是彻底傻冒儿了……罗战脸色都绿透了。他丈母娘站在屋门口，俩人震惊地互相瞪着，活见了鬼了。罗战要不是身负重伤，他能直接从床上蹿起来跳上天花板攀到吊灯上。他身上都没穿衣服，光着屁股被丈母娘捉奸在床，被窝都出不来，蜷缩在被子下边儿发抖。&ldo;干妈……妈……&rdo;罗战捂着大半张窘迫的脸，臊眉耷眼的。程大妈都快晕过去了，被她儿子一把搀扶住。罗战破损的眉骨和鼻梁上抹着红药水，贴着纱布，撅着腚在被子下边固呦着，一脸被侮辱被伤害过的凄惨相儿。程宇知道躲不过去，心一横，口气反而镇定了：&ldo;妈，我跟罗战是想跟您坦白。我跟他，我们俩就是吵架闹别扭了……&rdo;程大妈吃惊着：&ldo;闹别扭了？小罗脸上被谁打的？&rdo;程宇硬着头皮，内疚地说：&ldo;……是我打的。&rdo;程大妈气得，用力戳着程宇的脑门儿：&ldo;你打的？！&ldo;你这孩子，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儿呢？你跟小罗，你们俩，瞒着我，就这么住一起了，你竟然还欺负他，打他？你把人打得满地都是血，这要是让旁人看见了……程宇你怎么这么让我失望啊程宇！&rdo;程大妈想走近了瞧瞧罗战的伤，罗战哪敢让人瞧啊，吓得把手脚缩在被子里，捂着光溜溜的屁股，可怜巴巴地叫：&ldo;妈您别过来，妈您别看我，不能看！……&rdo;这么一折腾，伤处又疼了，疼得罗战呲牙裂嘴，满面苦不堪言，一张红彤彤的脸皱巴成冬天里一枚冻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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