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则按压着咳嗽后的气喘,刻意沉着声音:“用不着你去。”
“那你怎么办?”陈茗儿偏着头去找沈则的眼睛,一只手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你转过来看着我,你看着我。”
沈则猛地扭头过来,“我看着你你也不能去。”
“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陈茗儿瞥了一眼闵之,仍是把想说的话说了,“我想要护你一次,哪怕是帮你一次,我就嫁给你。”
闵之清清嗓子,一双手抱着胸前也不是,垂在身侧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侧身挤了挤,“容我先出去,你们俩他慢慢说。”
陈茗儿往左移了一步,让了闵之出去。
“你给我进来!”沈则转身往里走,声音微怒:“我还用不着你个姑娘家为我犯这个险。”
“这算什么险,”陈茗儿解开围在脸前的丝绢,透了口气,“我来找你,是因为今日染病的的将士们已经运不进来了,院子里满了,躺不下就坐着,今日坐也坐不下了。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且想着你的法子,也总得叫我去试一试。”
沈则倔强地像个不懂事的孩子,“我不。”
“我心里有数,能保护自己。”陈茗儿捏住沈则的一根手指晃了晃,“就在你眼皮子地下,他还能把我怎么样啊。更何况,军国大事,人家也未必吃我这套。”
沈则反手将她握住,正要说话,胸口一阵绞痛,来得又猛又急,叫他不由得皱了眉头。
“你怎么了?”陈茗儿扶住沈则,神情紧张,“你哪里难受?胸口吗?”
沈则闷着说不出来话来,胸口的痛感不散,有血腥味往口鼻处蔓延,视线中那张娇柔的美人脸怎么都看不清楚。他好像听见有在叫自己的名字,可那声音离得那么远,他极力想张口应一声,却哇地吐了口血出来。
“沈元嘉!”
陈茗儿用力拖住他的后背,奈何自己那点微末力量根本挡不住沈则往下滑。陈茗儿只能抱住沈则同他一起滑跪在地上。
沈则歪在陈茗儿的怀中,气息不匀,竭力道:“傅婉仪能模仿司空乾的字迹,让她写……”
陈茗儿稳着沈则的下颌,尽量不叫他憋气,“写司空乾要弃了宇文休是不是?”
“是,”沈则唇色惨白,更显得嘴边的血迹骇人,“我已命江夏偷偷渡江决堤,过三天,不管情况如何都要替我发丧,兵……兵不厌诈。”
顷刻间陈茗儿已满脸是泪,她死死咬住嘴唇,惶惶然点头。
“茗儿,”沈则强撑着勾了勾唇角,伸手去抚她的脸:“别怕,这场仗……胜了。”
杨平听到里头动静不对,但又听不大真切,犹豫再三才推门进来,沈则的手正从陈茗儿的脸庞软软地滑落。
“五爷这是怎么了?”
杨平上手把沈则从地上钳起来。
“是时疫。”
“你先看顾五爷,我去叫人。”
杨平一阵风似地裹了出去。
陈茗儿颤抖的指尖上还沾染着沈则的血迹,抬脚才发现脚下踩着棉花似的,虚浮着。
她扶着墙踉踉跄跄地进去,跪坐在沈则的榻前,两只手死死地掐着他的合谷穴,口中无意识地一遍遍地叫着他的名字。
在这一刻之前,陈茗儿从来没有想过她可能会失去他。在过去快一年的时间里,他无处不在,在她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地方照应着她,关心着她,不管看起来多无望的境况,只要有他在,陈茗儿就相信一定会有转机。可是现在,他就躺在她面前,看起来那么脆弱,脸上和胸口沾满血污,任凭她怎么叫他,他都不答应了。
很快,杨平就带了傅婉仪来,后头七七八八还跟着好些陈茗儿不认识的,屋子里一时间被围得满满当当,人心惶惶。
陈茗儿抹了一把脸上泪,拦在内室的门口,“诸位将军先同我来。”
经了这段日子,旁人虽摸不透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只是这但凡眼睛不瞎的都看得出沈则待陈茗儿不同,情急之下她既然开口,众人也都听顺。
陈茗儿还没彻底缓过来,说话时声音微微抖着:“将军同我说已经命江夏大人渡江掘堤,三日后不管情形如何都替,”她喉咙一哽,咬着牙把话说完:“替将军发丧,江夏大人得信便会出兵。将军说,兵不厌诈。”
沈则的这番安排其他人自是听得懂,他的丧讯一出,楚军定会放松警惕,到时候江夏再趁其不备,借助秋汛水淹楚国江南六城,便能摧枯拉朽,锁定胜局。
实是兵不厌诈,可现在怕就怕这个诈成了事实。
众人只默默点头,眼中是心照不宣的惶然。
陈茗儿垂了垂眼,将鬓边滑落的头发别到耳后,提高了声音,强迫自己显得有底气:“还有去时疫的方子,将军已经交代我了,明日之前,我会按照将军的办法诱宇文休松口,叫他把方子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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