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叶怀朴没有立时推门,弯下腰在她耳边轻轻说:“要叫姥爷,知道吗?”
&esp;&esp;叶纯粹点点头,她的凉鞋一定把地毯都踩脏了。
&esp;&esp;舅舅推开门,屋里陈设就像是电视里那种书房,古色古香的书架,古色古香的大书桌,桌子后头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戴着花镜,正皱眉看一本很厚的书。
&esp;&esp;“爸。”
&esp;&esp;“一天不见你人影,去哪了?”
&esp;&esp;“您看这是谁?”
&esp;&esp;老人抬起头,看到叶纯粹,一时愣住。
&esp;&esp;“纯粹,舅舅怎么教你的?”
&esp;&esp;叶纯粹心里咚咚跳着,嘴唇都有点发麻,但她还是细声细气地、小声地叫了声:“姥爷。”
&esp;&esp;老人一时没反应,良久,慢慢摘下老花镜,站起身子走过来,叶纯粹看到他眼里好像忽然有水光。
&esp;&esp;“你叫什么?”
&esp;&esp;“我……叶纯粹。”
&esp;&esp;屋里空气好像一时都凝滞了。
&esp;&esp;“像,真是像。”老人颤巍巍的手摸向叶纯粹的头,又摸向脸:“这鼻子,嘴,跟素素……跟你妈长得一模一样!”
&esp;&esp;老人眼里转悠悠的,不断抚着纯粹的脸:“好孩子,好孩子,在外头受苦了……怎么这么瘦…今年多大了?”
&esp;&esp;叶纯粹脑子乱乱的,一时没应上来,她舅舅在身后替她答道:“十一了,开学升五年级。我看这几天把该办的都办了,跟良辰淇奥他们一个学校,有事也好照应,张哥家闺女也在那儿上,小姑娘就个伴儿,您说呢?”
&esp;&esp;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姥爷,不知为什么眼神里有许多慈爱,闻言竟不舍得回头,只说:“挺好,挺好。你看着办吧,待会正好跟你哥他们见见。”
&esp;&esp;“是,我就是这个意思。”
&esp;&esp;“怀朴,你有心了。”
&esp;&esp;叶纯粹回头看向她舅舅,他也正看向她,说:“平时没事瞎打听,正好碰着了,也不远,今儿正好有空,就接回来了。”
&esp;&esp;老爷子牵着叶纯粹坐回座位,手一刻也不肯放,嘴上继续问:“那边都有谁?”
&esp;&esp;“就这孩子的爷爷奶奶。”
&esp;&esp;“怎么安置的,肯定不愿吧?要不把两口子接过来,咱们可不能强人所难。”
&esp;&esp;“我也是这个意思,但对方不愿。可能在老家住惯了。钱倒是收了。”叶怀朴看了一眼纯粹,又说:“条件不强,她爷爷瘫痪在床有几年了,平时只有她奶奶照顾。”
&esp;&esp;“嗯。”老爷子点点头:“你看着挑个护工送过去,哪里不妥当,也盯着点。”
&esp;&esp;“是。”
&esp;&esp;“纯粹。”老爷子又看向她,语气就软了许多:“往后就在这儿住,跟姥爷住,有什么吃的玩的跟陆妈要,要是你弟弟欺负你,就来告诉我,我揍他,啊?”
&esp;&esp;叶纯粹真正像一片叶子,由她舅舅带到这里,就是属于这里的。
&esp;&esp;叶子能自己做决定吗?
&esp;&esp;叶纯粹眼圈儿红了,哽咽着嗫嚅道:“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esp;&esp;“以后这就是你家。”老人宽厚温暖的手去擦她的泪——她从没想过老人的手可以这么柔软干净,爷爷奶奶的手都是粗糙的,皱巴巴的,皱起青筋的——他说:“住两天,习惯就好了。你还怕姥爷卖了你呀?来,你看看——”老人拉开抽屉,拿出照片:“你看照片上是谁?”
&esp;&esp;照片上是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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