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猗泽明了杜博原的才情禀赋,也知道他颇为恃才傲物,故而当年送他出京叫他挑的都是贵胄子弟青睐的清资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如今在金明山遇到此子,不用多想便知其中有异。他不喜欢身侧的人暗怀心思,见元頔同他话语纠缠了许久,再想起那夜在长春别苑床笫之间元頔说的那些疯话,顿时恍然大悟又一阵心烦。
想到这儿元猗泽对元净徽道:“这几日先叫冯尚仪教教你规矩,儒生的学问莫不以礼为先,你却本末倒置了。”
冯珣听到皇帝点名,急忙出列告罪。
元猗泽对她是有些不满,但想到冯珣在宫中十多年,算得上是可靠的老人,便吩咐下去有心要叫小女儿好好静心学规矩,也是要把杜恢打发走的意思。
杜恢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他不甚意外,却终是有些伤心,微微苦笑了下。
元猗泽随即又点了元頔的名,叫他随自己一道去善为堂。
元頔替过董原推着木轮车,叫随侍者落在身后,对父亲道:“博原君何以会在此处?”
元猗泽不耐烦地回道:“我如何知道?扬州烟花之地,他竟呆腻了不成?”
“他又不是自愿要去。纵风景再好美人再多,心里却还想着回来。”元頔悠悠道。
元猗泽听他这个话,忍不住嘲讽道:“他人即在眼前,你可与之比美了?如何?”
元頔闻言扬眉,笑道:“原来父亲什么都记得。”说着他低头附耳道,“这得问你,哪个腰肢柔?哪个床上丽色惊人?父亲来说道说道。”说完这个话他自己便朗声大笑起来,十分得意。
众人见素行严整的太子殿下这般放声大笑,皆忍不住悄悄面面相觑。
董原和许培缀在身后。许培也猜不出二位主上在谈论什么,只是他亦识得那位昔日风头极盛的博原君,便有意试探道:“那位杜先生倒是似曾相识。”
董原冷冷一笑,回道:“许培,你装什么糊涂?”
许培舒了一口气,讨饶道:“董老莫怪。只是这博原君匿迹已久,没想到却在此处得见,叫人有些意外。”
董原望着前方一坐一立的父子俩,缓缓道:“在我看来倒不意外。当年博原君冒媚上之恶名,你觉得他是为了家族同己身前程?”
许培摇头:“自然不是,杜仆射之子不消如此。”
“他只是糊涂罢了。”董原蹙眉道,“我看他,只觉得可怜。”
许培似懂非懂,但旋即了悟了,有些涩然地望向太子的背影,同董原一道沉默了。
元頔推着木轮车,花串醒目,元猗泽便道:“你还戴着作甚。”
元頔笑道:“不是你替我戴的吗?我自然不舍得褪下。”
元猗泽一时语塞,而后道:“随你怎么想。”
“我想此刻杜恢正在注目你我离开。父亲,他舍弃盛名仕途乃至家声,屈居此处痴痴相候,为的不过是得君一顾,你竟丝毫未觉吗?”元頔沉声问道。
元猗泽扣着木轮车的扶手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杜博原其人,合该做闲云野鹤往来于名山大川,才高而难为我所用,有些可惜。寒门庶人潜学多年,莫不想货与帝王家。只有这些贵介子弟优游度日,全然不懂世道艰辛,更不明白帝王恩泽何其难得。放着好好的扬州别驾不做,贬至不入流的典吏,自弃自贱,实在辱没杜氏并华阳先生的名声。”
他说着又道:“我虽命其伴驾,但也不曾轻屑,说来不算误了他。”
元頔听着他的话,心里起了些不想有的“物伤其类”的苦涩。
这个可恶的人,什么都不懂。
当年元頔奉君父之命远赴燕州大营,隐约听见父亲近侧新揽一位贤良文学。他是人子,不好过多干涉。倒是宋禹来信不怕事大无所顾忌,竟在同好友的书信中调侃起这位出身清贵才名远播的世兄,说在宫中人称“博原君”,京中贵人口口相传各种分桃艳事把他兄长杜少卿都气倒了。杜少卿不敢对皇帝作色,但朝会之时面色冷肃,无人敢与之攀谈。
元頔虽明白所谓分桃断袖之癖,但是不免对博原君其人好奇,不知他为何献媚君前,要走这佞臣的路子。
有次陶骁在军中亲断公案,处决了一位百夫长。因为行事隐秘,元頔以为是军中混入细作,定要到陶骁帐中问个明白。
他记得很清楚,素来洒脱豪爽的陶都督涨红了脸,半晌憋出了一句话:“此贼?奸同袍祸乱军心,实在可恶,剐之亦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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