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长诀观察他的脸,白发比往常多了,皱纹也愈加深陷,可除此之外,没有怒火,没有嫉恨,只有严肃和沉思。
这让钟长诀感到心惊。
在讨论间隙,钟长诀提出殉国将士的话题,联首看了他一眼:“你想问什么,直说吧。”
他答得如此坦然,钟长诀明白,事情已有定论:“上尉的事,您就这么过去了?”
联首的语气带着些嘲讽:“怎么,你觉得我会毙了你?”
钟长诀不答。
“这是不可能的事,”联首说,“对国家来说,你比一百个弗里曼·贝肯还要重要,他哪里值得拉你陪葬?”
联首就这样轻轻放下,他反而更加恐惧。
联首拍拍他的肩:“人民需要你,至于我个人的好恶,那实在是次要的事。”
钟长诀深吸一口气。唯一的儿子死去,这人在短暂的暴怒后,竟然能迅速冷静,评估形式,压下所有情绪,选择最好的处理方式。
儿子已经死了,报复也救不回来,那干脆把他变成政治资本。
又或者,联首说的是实话?
在他的政坛之路上,钟长诀远比儿子重要,他完全可以放弃一个来保住另一个。
突然,钟长诀脑中涌出一个场景,一个猜想。这猜想太阴暗,刚出现时,他甚至感到荒谬。
然而,如同坠入水中的墨汁,它迅速蔓延,侵占了神智的各个角落。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弗里曼中毒后,器官会大幅受损,只能躺在床上过完后半生——痛苦至极,但不会死。毕竟他能获得最好的医疗资源。
钟长诀并不想让他死,他是霍尔案的人证,是夏厅的漏洞,最好挺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治疗的前几天,弗里曼并没有生命危险,为什么情况急转直下了呢?
当然,霖毒有时会造成医学影像无法观测的损害,也许就是延迟发作了,但是……
钟长诀眼前闪过一个场景。
白发老人站在床前,凝视着病床上的儿子。注定残疾的、沉溺于痛苦中的儿子。
夏厅盟友想放弃的儿子。
再无政治价值的儿子。
朦朦胧胧的场景中,钟长诀看到老人伸出了手,伸向呼吸阀。
然后……
然后,他拔掉了管道。
魔盒
在大战与大战的间隙,生活短暂恢复如常。安排好前线的布防,钟长诀仍会回里兰小住几日,和后方将领讨论驻守事宜。
在他动身前,传令官走进来,将一个简单的包裹递给他。
钟长诀接过来,对方就敬礼退出,将门锁上。传令官从不会多问,也不会染指他的私事。
钟长诀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个厚重的本子,将近十厘米。很明显,这不是它本身的厚度,纸张间,有各种简报、照片旁逸斜出。
这是一本剪贴簿。
在个人空间、云盘泛滥的信息时代,很少有人会这样手工保存资料。从纸张的历史感看,似乎也是多年前的产物。
这就是那名死于爆炸的科学家、祁染前身的遗物?
手上好似有千钧重。本子很沉,但他感受到的绝不是单纯的物理重量。
他有种预感,手上是圣典中的魔盒,封闭着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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