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幼舒刚重新梳洗过,她好不容易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正预备与孟幼琳好好说说,便听到这个消息。阿琳是认真的,她是真的准备走得远远的,不做她的累赘……孟幼舒一时茫然无措,可是,阿琳怎么会是累赘?她分明是她心甘情愿要保护的人。这么多年了,仿佛是从有记忆开始,她们便是一起的,到现在,终于要分开了么?孟幼舒这么一想便觉得心慌,她无法想象阿琳不在她身边会是怎样一副景象,更无法去想她不在阿琳身边,阿琳要如何生活。她怎么放心让阿琳一个人。孟幼舒急忙往外走,刚走出房门,她便止住了步子,就算强行将孟幼琳留下,她们的矛盾也无法缓解。想到那日,阿琳固执的说的那句&ldo;我要嫁,也只嫁与你&rdo;,孟幼舒心念一动。皇帝吩咐的事耽搁不得,提审与案大臣已是迫在眉睫。当夜,锦衣卫统领庞中直便上门来商讨如何行事。此事关键就在两处,其一,如何拿捏分寸可使皇帝满意,其二,如何全身而退。人在官场,谁能没几个仇敌?可若是弄得满朝皆敌视,也太过心酸了。孟幼舒瞥了眼侃侃而谈的庞中直,静默不语,就如庞中直这般,眼下自是威风八面,可一旦哪日陛下不欲护他,定死无全尸。&ldo;君上看,如此可否?&rdo;庞中直说罢,挑眉望向孟幼舒,意气风发,并无多少恭敬。孟幼舒一笑:&ldo;这类事,锦衣卫是熟手,我却头一回接触,自不如庞统领知道的多。此事陛下看着,拖延不得,不如你先着手去办,我在旁压阵便是。&rdo;庞中直也是这个意思,他还担心淮安君仗着自己身份尊贵便指手画脚,心下已决定了一旦淮安君发号施令,他便是阳奉阴违也要将她压下去,谁知,这位君上竟是如此识时务。庞中直大喜过望,随即又是满腔骄傲满足,便是君爵、王爵又如何?在他锦衣卫统领面前,不也乖乖退让?&ldo;如此,便依君上吧。&rdo;庞中直笑着道。两相得宜之下,庞中直便起身告辞了。看他这踌躇满志之象,大约是急着去准备如何抓人方能威震四方了。孟幼舒送他到堂前,待他身影一消失,便快步朝内院走去。到孟幼琳门外,便听婢女趋步上前禀告,小姐已歇下了。孟幼舒抬头望天色,见已月上中天,的确是不早了,便只得也回房去睡。隔日一早,庞统领便派了人来接,一整日忙碌,直到深夜方回,接下去几日皆是如此。且数名大臣下狱,朝堂上的气氛紧张如绷紧的弦,稍一有失,便是万劫不复。弹劾锦衣卫的奏疏一道一道地上,一本本奏疏,堆积在御案上,其中更不乏弹劾淮安君孟幼舒的,言辞锐利毫不客气,乃至用上了&ldo;为虎作伥&rdo;之语。孟脩祎丝毫不为所动,在早朝之时,亲口对庞中直道:&ldo;卿乃国之肱骨,朕之臂膀,得卿,朕之幸!&rdo;庞中直得此嘉赞,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孟幼舒看得心惊胆战,他之所为,便如刀口舔血,那锋利的刀刃闪着银光,看似勇猛,实则已一足踏入深渊。忍不住劝了他几句,庞中直却不以为意,仍旧我行我素。这般固执的专注作死,闹得孟幼舒最后生怕受了他牵连,不得不告病在家,以保全自身。起初是江南商人林潭的一本账册牵连出的盐案余逆,再加上礼部一案,庞中直不管不顾地抓人,闹得整个朝堂人人自危、乌烟瘴气。暮笙看得糟心,实在不知陛下搅起这一潭浑水是要做什么,忍不住道:&ldo;任用酷吏,非明君所为。&rdo;孟脩祎嗤笑:&ldo;庞中直算什么酷吏?不过摇着尾巴乞食的狗罢了。这种胡搅蛮缠的人,正好能做一些正直之士做不成的事。&rdo;暮笙默然:&ldo;陛下要做什么?&rdo;孟脩祎看着她,微笑道:&ldo;做一件从来没有人做成的事。&rdo;听她这般神神叨叨、神神秘秘的,便知是不会说与她听的,暮笙嗔她一眼,道:&ldo;陛下可不要太过得意,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rdo;孟脩祎大笑:&ldo;我就算赔了江山,也一定不会赔了你!&rdo;她一面说,一面揽着暮笙,靠在她身上,笑语连连:&ldo;寡人衷心,夫人可见到了?&rdo;死样!暮笙没好气地揪了揪她的耳朵,脸上的神色,分明是满足欢喜。☆、孟幼舒告病只为避祸。她与庞中直那厮也没什么交情,太过劝说反是交浅言深,说过一回,尽了这小段同僚之谊,她便毫不犹豫地上书告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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