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韩城来看过郑其明一次,陪着说了会儿话。自从韩城上次赶来救了自己后,陈阿满不再怵这位警官了,他在郑其明的病房前忙前忙后。韩城就在一边坐着看,同时惊讶于陈阿满照顾病人之细致。
韩城终于相信,眼前这一对夫妻,是真正意义上相濡以沫、患难与共的。
柳梢街上的街坊们口中,陈阿满这个媳妇俊俏、勤快又嘴甜,走在路上无论看见谁都笑呵呵的,连几岁的小孩看了他都喜欢,饺子馆张姐的儿子冬冬跟陈阿满关系最好,每次见了冬冬,陈阿满都要从货架上抓一把八宝糖递过去。
郑其明住了一周院,小卖部就关门了一周,冬冬每天傍晚都会跑到门口待一会儿,等着阿满哥哥的八宝糖。还好,7天后,就等到了“其明烟酒副食”的重新开门。
那天柳梢街少有的热闹,不是什么节庆喜日,但是“其明烟酒副食”的门店前却放起了红艳艳的鞭炮,劈啪作响,震耳欲聋。手巧的陈阿满甚至买了一大堆红纸,亲手糊了红灯笼,把之前门上挂着的已经掉色的红灯笼换下来,两个崭新的红灯笼在冬天的寒风中飘着,像两簇呼之欲出的火焰。
“明哥……其实我第一天到你家的时候,就是看见这门口的红灯笼,才过来的。”
陈阿满坐在屋内地小板凳上,扬起脸庞,很认真地说。
“嗯,就为了来我家偷面包吃。”
“……你讨厌……”
提及丑事令陈阿满,捏起小拳头就要捶郑其明的胸膛,但根本不舍得用力,只是轻轻地敲了几下。
“抓痒啊?”
郑其明坐在柜台后面,靠着一个新做的棉花垫子,边说边撕开一包红豆面包,揪下来面包皮自己吃掉,把中间含着香甜的红豆馅部分留出来,塞进陈阿满嘴里。陈阿满拿鸡毛掸子扫着货架,冷不防被喂了东西吃,没反应过来,啃了满嘴鸡毛。
陈阿满气的拿起鸡毛掸子张牙舞爪,郑其明靠在椅子上笑,他披着毛毯,看起来气色比前几天好多了,连那点笑意在陈阿满眼中,都显得格外生动又英俊起来。
陈阿满想,一定是因为自己的“心魔”消除了的缘故,他终于可以如释重负,用只有爱的眼睛看郑其明了,这样眼光下的郑其明,也比之前更加好看,浑身都洋溢着一层薄暖的冬阳味道,冬阳是透过窗户洒进来的,镀金一样镀在他身上。
窗户玻璃蒙了一层尘土,模模糊糊看不清。郑其明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想到了跟陈阿满去乌青村的一幕,他们依偎在陈阿满家那个破烂小屋的床下,郑其明握着他的食指,在玻璃窗上写字。
“满满,过来。”
郑其明倚在窗边,叫了声陈阿满。
“你怎么又站起来了?医生说不能老站着。”
陈阿满忙过来,就要扶郑其明坐下,手却被郑其明的大掌握住了,在窗玻璃上一笔一划地描画。
是“地久天长”四个字,跟柜台上摆着的王小波那本《地久天长》,一模一样。郑其明说自己才不是写情书,而只是在跟陈阿满一起抄书名,陈阿满抿着嘴笑,对这个蹩脚理由一点都不信。
1999年的12月23日,在跟郑其明一起在窗玻璃灰上写字的时候,陈阿满在那一刻,忽然很笃定地认为,自己跟郑其明是可以地久天长的。
寒潮
1999年的冬天,天气预报说是海桐市多年未曾迎来的“寒冬”,但目前为止,整座城市尚未迎来寒潮及大降温,甚至连今年的初雪还没有下。
天气晴朗、冬阳灿烂,所以政府也想办法组织了不少活动,近几年海桐市的外贸出口产业做的不错,一些洋文化也随之流行开来。陈阿满接郑其明出院后的第二天,就发现街道尽头多了棵红绿相间的圣诞树,上面挂满了好看玩意儿,有礼物盒子、有金色铃铛、还有红色的长袜子,袜筒里塞着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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