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观澜难能流露出几分率真,就像个等夸的孩子,“听王妃说,督主年少时最喜,一为赤豆猪油糕,二便是这槐花蜜。好容易在勃聿鬼市上寻见了,一路小心谨慎,生怕压碎或者捂化了,你尝尝可还是那个味道?”
蜜香沉降,暖流随之腾起,以决堤破圩之势湮没了陆依山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他恨不能用光全部力气,把叶观澜深深揉进肌骨,与他血乳交融。
陆依山把臂的手越收越紧,吻逐渐变得不再可控。叶观澜被吻得气短,热汗在鬓边、颈侧肆意滚动,随即被陆依山用舌卷去。他的耳尖以下红得犹胜朱砂,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与陆依山同时起了微妙的变化。
突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后腰。叶观澜迷乱中半睁开眼,含糊不清地说:“孝,还在孝期……”
陆依山低笑一声,贴在叶观澜耳边说:“公子在想什么?咱家只想带公子去上药而已,岂敢有失分寸。”
叶观澜耳尖更红,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就当此时,公廨议事厅的铃铛猝然大作,嗡鸣声迭起如惊蝉,叫嚣着千钧一发的急迫。
东线急报,绥云军行军遇阻,业已收复的十三座失城同时生变。五万大军四面掣肘,阿鲁台趁势纠集兵力反攻,鞑子铁骑现已打过芦关,直逼黑水塞!
蹊径
“关内之地,何来乱民?即便有官员处置不当引发民议,怎的十三城全都乱起来?你把话说清楚!”水烟枪重重磕在案角,姜维带汗的脸上分明写满了不相信。
报信的官差从固城驰驿而来,见问哭丧着脸:“十三城,具体什么情况,不清楚……只知道全都乱了……”
他这样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姜维却也只是揪紧了眉,破天荒没有叱责。一阵风袭来,蜡烛“呼”地灭了半盏,姜维攥紧水烟枪,冷不丁猛拍在桌上,巨大的声响吓得小兵膝一软径直跪下去。
“大人……”
不怪底下人闹不明白,战争伊始,姜维下狠手料理了西北十二都司中蛰伏的异心之人。隐患虽除,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极乐楼这些年借齐耕秋的手,往西北安插耳目无数,十二都司的人事早已是一团腌臜。姜维重症下了猛药治,可这后续的窟窿如何补,却非他一个地方官员能力所及。
朝廷补缺的旨意还没到,战火先一步烧了起来,十二都司中文书流转、办理的压力陡增。姜维无法,只能事急从权,以州府之名统筹调度人力,集中向战事吃紧的几县几城倾斜。
至于那些业已收复的,亦或情势稍缓和些的,一时兼顾不到,只好放之任之。
眼下变起仓促,军报又迟迟传递不过来,姜维有心力挽狂澜,奈何身处漩涡,面对同时陷入混乱的十三城,他头一回明白什么叫孤掌难鸣。
姜大人攥紧了水烟枪。
安陶的处境并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火情接二连三传来,巴掌大的固城县城,几乎被黑烟笼罩。才刚展露头角的晴日不多时,就又一次沦陷在祝融氏喷薄的恶意里。
街上到处是烧杀掠掠的暴徒,他们看起来和寻常百姓的装扮无二,有的面相甚至称得上淳朴。可不知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他们就撕破了伪善的面具,露出最凶狠最为致命的獠牙。
人群相互推搡,咒骂,恐惧的情绪像瘟疫一样蔓延。即便是寻常百姓,也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同为受害者的伙伴。门窗被砸烂,店铺被洗劫一空,老弱妇孺被赶到街上,望着眼前疯魔无状的人群,绝望地哭泣。
安陶也负了伤,她在驱逐哄抢牙行的乱民时,被躲在柜台后、看起来还没有台面高的小伙计反手刺中了肩头。她将对方撂倒以后才发现,那人腕口同样攀附了一条黑色的蝮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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