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东宫去大明宫不仅要绕路,要忍受这种恶劣的生活条件,这破地方还真不如永嘉坊,果然是太子不被待见啊。许如是不禁心疼起许宸。她亦步亦趋地跟着,许宸忽缓声道:“菩提心,你与阿耶说真心话,你究竟是怎么看齐繁之的——照实说就是,贺兰,她对你其实也并无坏心,她的话,你也不要太记在心上。”看起来他怒气已经消了许多,话里隐隐有饶过贺兰梵境的意思。许如是本该高兴。许宸既不拿情分和形势压她,又很坦诚的模样,不像贺兰氏还跟她玩手段。她着实不好拿话搪塞,可要说齐行简好,许宸如今跟他关系看起来不怎么样,若说他不好,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她能从回纥回来——全靠了齐行简,许宸都不一定有他这么上心的。许如是想了想,绕开了齐行简本人,道:“阿耶,天下何以安不是律法、不是德政,是军队。能打仗的军队,能威慑天下、维持律法威严的军队。齐繁之他本人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捏着兵权。他还能打仗。”许宸目光复杂。又是感慨她看得格局不小,又是疼惜她懂事。许如是:“……”这么看着她几个意思其实她……对嫁齐行简这事本身,并不反感。“这件事……你不反对”“我不反对。”许如是看许宸一脸被逼无奈,也觉得很无奈,只得劝道,“阿耶,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许宸长叹一声,略过这节不提,只说:“菩提心,近来圣人,有空多去探望太上皇。自你回来还没见过他,他老人家……唉。”许如是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位大权旁落的太上皇。他自从被接回以后,很遭皇帝忌讳,被安置在南内——南内,是太上皇少年旧居,登基以后修葺做兴庆宫。皇帝从没去见过太上皇,反而许宸重情,常常去探望。“太上皇还好么”许宸想起太上皇的状况,兴庆宫里能遮荫的高树砍伐一空,现下冬日了碳都供给不足。听宫人说,那树还是夏天圣人特意叫人砍了。年迈的人,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南内落叶满阶,草叶枯黄。太上皇伶仃地躺在榻上,身边唯有一尊贵妃的玉像——他身边的亲信,全被宦阉何护撺掇着圣人贬的贬,杀的杀。新来的宫人碍于形势,哪里敢亲近他一对父子,活生生成了仇雠。又想起今日觐见皇帝,皇帝身体好了些,听说太上皇病重,也面露出恻隐。他进言说:“太上皇久不见圣人,心里十分挂念。”圣人也深感愧疚,连连道,必然要去拜见太上皇。许宸喟叹:“恐怕好不了了。”太上皇恐怕好不了了。皇帝脑海里盘旋着这句话。他英明神武、威仪辐射九州长达大半个甲子父亲,不好了。皇帝登基以后,从没见过太上皇。记忆里,太上皇高大伟岸,他眼睛里永远有勃勃的野心,他不笑时,威严得仿佛天人,然而一笑起来,却又爽朗俊逸。就算老了,也是矍铄的,眼睛里有种永远不会熄灭的光。窗外冷雨淅沥,皇帝几乎不能想象,就是像这样是一场普通冬雨,化成风寒击倒了他巍峨如山的父亲。皇帝垂膝胡坐,皇后给他栉发,一点点梳通打结的头发,皇帝捏着一根白发,一时唏嘘:“从前,娘还得幸时,也给太上皇篦发,我就绕在太上皇膝下。那时候,朕,才这么高。——一转眼,朕竟也老啦。”老了的人,格外怀旧。熟悉的人和事正一点点离他远去,以前不亲密的、有龃龉的,经过岁月的洗练,仿佛也讨喜起来。皇后多熟悉他一听他的语气,便知道皇帝是念旧了。她笑了笑,面上不动声色:“大家想太上皇了,去南内见一见就是。”“备下辇驾,一会儿就去。——大郎也劝朕,这孩子,是纯孝之人啊。”她不着急,随侍的何护却慌了。他和圣人都害怕太上皇复辟,对太上皇防备甚严。南内的树还是他叫人砍的,太上皇身边近侍心腹忠心护主,唾骂他以后,也是被他流放的。圣人是耳根子软,但他对着太上皇,一样会软了耳根子。当初能在皇后和他的劝告下默许他打压太上皇,但也一样能在太上皇的劝告下反噬他这个罪魁祸首。原本皇后给的消息,他还想递给太子两头待价而沽,如今看来,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悄悄将河间发回的奏章放在最上边,呈了上去。皇帝随手翻起奏章,有些疑惑被中书省驳回的赐田,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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