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见他出去一趟后,再回来就是这般失魂落魄模样,有些瑟缩地低下了头,上前道:“公子,这么晚了,您该更衣歇下了。”
“你怕我?”姜承枢忽然揪起他的衣领,眼神猩红而疯狂,“你凭什么怕我?!我姜承枢给你吃给你穿,你怕我?!”
小厮吓得都快尿出来了,惊恐地解释起来:“不不不,不是的公子……小的只是想起,刚才二王子似乎夜闯、夜闯藏书阁,被打成重伤逃窜,怕您……被波及到而已,小的真、真没有别的意思啊!”
公子越来越喜怒不定了,小厮觉得自己甚是无辜。
“哦?”姜承枢闻听此事,忽然松开了手,“怎么回事,说来我听听。”
小厮逃过一劫,大松了口气,连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末了还幸灾乐祸地说了句:“这二王子也是倒霉,居然碰上姜肆那煞神……”他本意是踩姜肆一脚,捧一下姜承枢。
没想到姜承枢听完,脸色越发青紫,俨然是发怒模样,吓得小厮赶紧闭了嘴。
见此,姜承枢忽然冷静了下来,淡淡摆手让他出去了。
今日蹴鞠赛,二王子败在姜肆手下,现在与姜肆有此龃龉,恐怕对姜肆是恨之入骨了吧?就不知,严景璘知不知道此事?
想到什么,姜承枢心里一动。
云来客栈中,严景璘兴致勃勃来找梁宋氏,将蹴鞠比赛之事告知了她。
他本以为梁宋氏会为他开心,毕竟这么多年来,除了景帝以外,也就只有梁宋氏对他最好,就连他出宫建府后,与父皇关系淡了些,梁宋氏也没有疏远过他,反而时常送些时令小吃过来,甚至还会为他裁制衣裳。
久而久之,他也甚是喜欢和她亲近,隔三差五便会到梁府中与她小聚,诉说些烦恼之事。
可他没想到,梁宋氏听了他的分享后,脸色却骤然一白,紧紧抓着他的衣袖急切问道:“璘儿,你说你父皇他……让你为那个什么姜肆说话?!”
“是啊,”严景璘有些不明所以,见她摇摇欲坠的模样,有些担心,“甄姨,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脸色这么差。”
他看向陪在梁宋氏身边的嬷嬷,想让她帮忙扶梁宋氏坐下休息,没想到嬷嬷的脸色也是煞白一片,好像受到了某种惊吓般,回看他的目光隐隐流露一丝怜悯。
这让严景璘有些不安起来,亲自扶着梁宋氏坐下,倒了杯热茶给她,才忍不住问道:“甄姨,您这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困难,不如说给璘儿听,就算梁大人解决不了,也还有璘儿呢!”
“您可别忘了,璘儿可是当今六——”
余下的话忽然噎住了,因为梁宋氏忽然抱着他,痛哭了出声:“璘儿,终究是娘害了你啊!”
什么……娘?什么娘?
严景璘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梁宋氏望着他融合了她与梁大人全部特征的脸,终是忍不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知了严景璘。
原来当年,梁宋氏宋甄与嫡妹宋玥关系亲密,闺中时便说要过,此生必富贵与共,不做他人妾室。可后来,先帝——祁帝为皇子选妃,两姐妹共同入宫,途中宋甄因容貌稍逊,第二轮就被刷了下来,下嫁给当时还是五品小官的梁柄。
而宋玥却因着出色的姿容,一路过关斩将,被祁帝指为景王侧妃。
当时宋甄颇受梁柄喜爱,对沦为妾室的嫡妹还有些同情,可没想到,梁柄生性风流,对新婚妻子稀罕了一阵子后,就失去了兴趣,开始流连烟花之地,宋甄还因此气落了一个胎儿,留下了病根。
而宋玥虽然一开始为侧妃,但景王妃早逝,府中只得宋玥一个侧妃并几个侍妾,宋玥过门后景王府也没再进新人,可谓是如鱼得水。这只是让宋甄有些羡慕罢了,到不会嫉妒什么。
可当宋玥的肚子好几年都没有动静,而景王也只守着她一个人时,宋甄渐渐升起一丝嫉妒。终于,这丝嫉妒在景王称帝,封宋玥为唯一的皇贵妃,更不打算扩充后宫后,达到了极致。
而这一切,促使宋甄说服了宋玥来梁府与她一同养胎……
“也怪她傻,”梁宋氏提起当年,只是冷笑,“这么多年,谁还一如既往的单纯?我让她来陪我,她还真不顾景王的劝阻就搬过来了,就不怕我给她下毒,堕了她腹中的胎儿?”
“不过,我又怎会这么愚蠢,做这么明显的事?我一开始的计划,便是要让她和她肚子中的那块肉一尸两命!”
“而我们母子,也可以趁机上位了……”
梁宋氏说到这,看着怔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严景肆,语气变得十分冷静,“娘终究成功了,不是么?十八年来,你在景帝身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宋玥的儿子,却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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