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按照他的预想,穿过酒店前那片足球场地大的糙坪,小女孩就会害怕,就会哭闹着要回去。那简直是一定的。还在幼年期的小孩儿一向是那样,无知无畏,却又格外脆弱讨厌,特别是女孩子,一哭闹起来就会没完。就像他母亲领回家抚养的那位她朋友的小女儿。他皱着眉穿过糙坪,小女孩也跟着他穿过糙坪,稍微令他有点儿惊讶的是,她并没有停下来哭闹,及至他进入森林,那小孩儿尾随他的脚步也没有丝毫迟疑。这倒是让他对她有点儿刮目相看起来,但内心却依然认定她什么时候就会停下来吵闹,他一直在算着时间。山间晨雾缭绕,偶尔传来鸟叫,两旁的山石和树木被雾色浸出湿意,那湿意衬得树的青葱和山的黛黑都更加饱满丰腴,也让这个春日的清晨看上去更加新鲜起来。他们已经一前一后走了二十分钟,全程他都放慢了脚步,而且临时选了一条比原计划简单好走一百倍的石板路。那就是小女孩能跟得上他的原因。在刚进入森林的那条多岔路口,他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孩儿。那时候小女孩不知怎么回事摔倒了,他回头时她正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发现他看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扯了扯从牛仔背带裤里露出来的毛衣衣角,又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咧嘴对他笑了笑,膝盖上还留着刚摔倒时沾上的泥巴。聂亦看了一会儿掉过头,鬼使神差地就选了和初衷完全相反的一条路。中途他听到她又摔倒了两次。每一次他都拿出手机来打算给酒店前台打电话,让他们来个人把她带回去了,但小女孩完全没给他添麻烦,爬起来拍拍手又拍拍膝盖,还不依不饶跟着他。又是二十分钟,总算到达目的地时,聂亦望了一眼矗在山阶上的高大鸟居,终于忍不住回头问她:&ldo;出酒店你就跟着我了,一路跟到了这里,你们家大人呢?&rdo;那时他才算正经看清楚小女孩长什么样。梳一个丸子头,扎了条天蓝色发带,齐刘海挡住额头和眉毛,只露出大大的眼睛,脸颊上有点婴儿肥,莹白里透出健康的红润,大概是走了太久的路觉得累,粉色的嘴唇微微张开喘着气。实在是很漂亮的一个小孩儿。小女孩没说话。他皱了皱眉,想是不是她没听清楚他的问题,就走近几步又问了一遍:&ldo;为什么跟着我?你们家大人呢?&rdo;小女孩依然没回答,倒是犹疑着也走近他几步,然后下定决心似的突然加快步子,噌噌噌噌,到他跟前两三步时蓦然停下,扭扭捏捏从背后伸出右手:&ldo;漂亮哥哥,送你花呀。&rdo;胖嘟嘟的小手里握了支白色的马蹄莲,花束有她一半那么高。小女孩抬头望着他,眼睛水润,像是又有点儿不好意思。聂亦当时是有点儿愣了:&ldo;……送我花?&rdo;小女孩抿着嘴唇,踮起脚把花举高用力塞进他手里,催促他:&ldo;拿着呀哥哥。&rdo;马蹄莲并不是在这山间小道旁能随意采摘到的花卉,这意味着这小家伙多半是从酒店里就拿到花,然后跟了他差不多四十分钟,还不惜在路上摔了三跤。马蹄莲倒是意外地没怎么被摔坏,只是花精和花叶上沾了些泥。他看了会儿手上的花,又低头看了会儿她,然后他问她:&ldo;……你跟着我,就是为了送我这个?&rdo;小女孩一脸仰着头和他说话有点儿累的表情,伸出手招了招:&ldo;哥哥,你蹲下来说话。&rdo;他就蹲下来配合她的高度。结果刚蹲下来小女孩就捧住了他的脸,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东西撞上了他的嘴唇,吧唧一口还舔了舔。小女孩樱花色的嘴唇离开他,两只手也放开他时,他还在发愣,小家伙却已经有点儿羞涩地垂眼要求他:&ldo;哥哥带我玩。&rdo;还没等他回答,却突然惊讶起来:&ldo;哎呀,哥哥怎么脸脏啦?&rdo;说着就要抬手,&ldo;非非给擦擦。&rdo;聂亦无言地握住她的手腕,让她的视线够上她自己又是汗又是泥的小掌心:&ldo;说说看,为什么哥哥脸脏了?&rdo;小女孩定定瞧着自己的掌心,小声道:&ldo;哎呀。&rdo;他道:&ldo;知道不该……&rdo;小女孩无辜道:&ldo;原来非非摔跤了呀。&rdo;假模假样地说了声:&ldo;痛。&rdo;有点儿期待地看着他。&ldo;哥哥给亲亲。&rdo;&ldo;……&rdo;普通人里这样的四岁小孩儿,思维还没有开化,不讲道理也没有章法,当然更不能奢求他们的行动有逻辑。而这小女孩行动的无逻辑比他认识的所有四岁小孩儿都还要更胜一筹,简直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他知道了一个小孩子脑子里到底能住多少匹行空的天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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