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抗拒:“我一个男的!我怎么当护士!当着当着就娘了,还怎么给老陈家传宗接代!”
甚至还指了指□□,梗着脖子吊着嘴,用十足的混混模样,不嫌事大地刺激着老陈:“你怎么不直接把我吊剁了!”
这句话引来了一场体力悬殊的殴打——当然啦,他是被殴的那个。
败者为寇,所以最后不得不服从老爸的命令,去读了卫校。报道那天才发现,这届班里里只有他一个男生。
他看着报道名单上的一排性别“女”中出现的“男”字,发出了真情实感的一句——
“靠。”
说完就闭了嘴。因为姚星河之前就跟他商量过,不要在女生面前讲脏话。
结果面前比他高一届的学姐,抬起紫色的眼皮,上下打量他一遭后,从鲜红的嘴唇里吐出个烟圈,发出比他更情真意切的感慨:“我日,竟然来了个男的。”
陈亦:“……”
军训结束后,也认真上过一天课,但还是拗不过心里对这个专业的抵触,所以第二天就开始自我放弃,伙同班里或者上一级不好好上课的女生们爬墙逃课,抽烟烫头。奶奶每次看到他就想把他头顶的白毛剃掉,把他膝盖的窟窿缝死,但他自己觉得很酷,一起在外面瞎混的女同学们也觉得很酷。
啤酒浇头啊,烟头烫手啊,什么脑残干什么。
但姚星河的电话却经常打过来。
“我从空间看到你的照片了,”男生笑得吊儿郎当的,讽刺的意味十分鲜明,“才上了两个月的学,怎么就矬成这样了?”
他气得啐出一口唾沫:“你这种笼子里的好学生,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审美跟不上趟也正常。”
电话那头却不再跟他胡扯:“陈亦,我们现在16岁。”
他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嗯。”
姚星河语气平淡,是把所有的劝诫和劝解都抛却后,留下的纯粹的疑惑,和平等的探讨:“是打算在街上,在ktv,在网吧,在酒吧,待到60岁吗?”
“啥意思?”
那边更加云淡风轻,细听之下,甚至能听到初秋尚且柔缓的风声,和更远处在讨论数学问题的争吵声:“这也是个活法。但是,我应该会好好学习,不管怎么样也得读个大学。”
他踩了踩别人停在路边的自行车的辐条,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笑:“可以可以。”
“你一直看着很顺眼的班花孙茹学习好像也很认真,前天我在食堂看到她,她吃饭的时候还在背单词。”
他说不清自己当时什么感受。
生气,不屑,愤恨,嫉妒,这些都有。甚至觉得姚星河在炫耀,所以他很不客气:“那你俩好好学习呗,祝你们学业有成,最好是考上景大或青萧。”
挂了电话,带着他身边染着红红绿绿头发的女生们到了atm机上,把老爸给他存卡里的生活费都取出来:“今天哥哥包房间请大家去唱歌。酒管够,烟也管够。”
于是夜夜包房,天天唱歌。
这样折腾了一星期,钱花光了,人却没得到半分痛快。
反而在刺鼻的烟雾和刺耳的歌声中,跟中了邪一样,一个劲儿地想到姚星河说的那些话,尤其是那句——“她吃饭的时候还在背单词。”
于是,就不受控制地想到,跟孙茹同学三年,初一的时候孙茹成绩比他还差,但人家就是努力,靠着勤奋,硬生生地冲进了班级前十。
虽然中考没有考进一中重点班,但他也相信孙茹能把握住接下来的机会,所以即便是在离开棠溪那天,对自己的人生感到迷茫的时候,依然替孙茹充满了信心,并给她加油打气:“听说第一学期结束后,会按成绩重新分班,班花你学习这么用功,肯定能考进老大那个重点班!
想到这里,就留下一群同学,从ktv的烟雾里走出来,去前台结了账,然后踩着明媚的霞光和清新的风,走到奶奶家。
门开后。
他抬了抬腿:“给我把裤子缝上吧,”又揪了揪头顶的白毛,“有推子吗?给我推个光头吧奶奶,现在这样太丑了,”停顿两秒,抿了抿唇,“我以后不住校了,住你这里替你干点儿家务活。”
奶奶扶着门框,倍觉惊奇:“怎么忽然懂事,知道陪我这老太婆了?”
他把手揣进空荡荡的口袋,嘿嘿地笑:“因为想你呗。”
当然了,更重要的原因是……没钱吃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
——
最近写的这几章,除了服务剧情,也借机表达了对两件事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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