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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第1页)

&esp;&esp;四姐

&esp;&esp;“我走之后,想必老六没少在你跟前骂我吧。”荣娘见玉娘不出声,不由得嗤笑道。

&esp;&esp;“这也谈不上骂不骂,四姐,你这一走,把院里的生计都断送了,她是李妈妈的亲生女儿,岂有不着急的,别说她,就是我也有几句怨言。”玉娘正言道,为着荣娘这一跑,自己担惊受怕那么多天,别说福娘骂,就是自己夜里做梦也喊梦话骂人咧。

&esp;&esp;“你倒是直爽,这话也敢在我面前说。我和你实说吧,今儿我来乔府就是陪着黄老爷做客来的,但凡我在人群里说上几句,只怕李妈妈那一篮子精心设计就能当场给你们砸了锅。”荣娘又捻起一块糕,手指碾碎了边角洒在水边,勾着鱼儿来吃。

&esp;&esp;她这话唬得住别人,可唬不住玉娘。

&esp;&esp;玉娘冷哼一声讥道:“既然是来做客,怎么荣娘子和我们一样跑到这小花园子来了。”

&esp;&esp;“唉呀,你可真烦,”荣娘风轻云淡的形象装不下去了,干脆将手中糕点尽数撒在了河里,也不管大块的鱼吃着噎不噎,只拍着手恨恨道:“还不是那起子老婆娘们,自己长得丑也就算了,还见不得别人好。我来了三推四否的不让我坐,反而说什么花园子请我去逛,把我硬领到这里来了。”

&esp;&esp;“谁不知道她们的伎俩,拿我蠢人样的哄呢,既然请了县丞就该知道,他身边时常带着我的,又要又不要,呸!好不要脸。”

&esp;&esp;见容娘气得磨牙咋呼一个劲抱怨,玉娘才算暗自点头,这味总算对了。她就说嘛,四姐不过是跳了个槽而已,怎么从里到外性子都换了一遍。

&esp;&esp;她便也放松了身子,上前坐在荣娘边上,熟稔得帮荣娘顺毛:“今天毕竟是乔老夫人的大日子嘛,你也知道她以前受够了妾室的苦楚,要是生日的时候见着咱们坐在席上,岂不又勾起往事来把她给气病了。她都这么大年纪了,活也活不了多久,四姐你就全当是让让她,积了大德了。”

&esp;&esp;“等着以后黄老爷纳了你,他又没有正经老婆,你不就相当于是县丞夫人了,清平县期待

&esp;&esp;荣娘被这句话气得黑着脸走了,剩下玉娘坐在亭子里头,和鱼分享那一盘子糕点,既填饱了自己的肚子,也没让鱼饿着。

&esp;&esp;不得不说,虽然乔家是大户人家,可他们做糕点的手艺却不如杂食巷里刘阿婆做的好吃,只一个劲的往糕点里加糖油,怎么的,显摆你家有钱白糖不要钱?

&esp;&esp;玉娘眼下又没有茶水搭配,吃得怪齁嗓子的,一上了马车就开始捧着提壶喝水。

&esp;&esp;“菩萨佛祖,你是走了多久,竟然渴成这样?”福娘惊讶道。

&esp;&esp;玉娘没和她提自己碰见了荣娘的事,点头应声道:“走了一大圈呢,可把我累坏了。”

&esp;&esp;银花和楚楚小七三人却没有疲惫感,还只说那恐怕玉娘看得最多了。往日一向话少的楚楚,今日格外有精力,与小七点评着宅内花卉景色,聊的兴起,她突然又神神秘秘压低了嗓音道:“诶,你们家妈妈有没有和你们说,什么时候给你们点蜡烛哇。”

&esp;&esp;“这还早吧?”银花首先摇了摇头,哪有急赶赶就开始找人的,肯定要仔细查访,耐心寻找,摸着了确实有丰厚身家的再出手,花娘培养不易,不寻摸上一个贵客,挣上一笔,妈妈们是不会轻易点头的。

&esp;&esp;小七也摆了摆手,“我也还早呢,我娘说了,这次去只当是见见世面的,我家里还有两个姐姐,按顺序也排不着我,自然该等她们嫁出去了,再考虑我的事。”

&esp;&esp;福娘同小七一样,是妈妈们的亲生小闺女,恐怕留着她们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楚楚问了一圈,及至到玉娘,神情有些紧张。

&esp;&esp;玉娘也推说道:“我还小呢,连身上也不曾来的,谁能看上我这么个毛丫头。”

&esp;&esp;这话一说,楚楚就放下心了,她在五人中年龄最大,已经十五岁了,清平县城就这么大,往来客人大致都有数,除了夏秋之际运河通畅,往来有些过路商客之外,其余时间清平县里有钱有闲的客人们不过两位数,要是五个姐妹都在这会儿寻客,她还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压过她们。

&esp;&esp;既然如此,就不怪我先走这一步了。

&esp;&esp;楚楚有些羞涩,又有些期待,吞吞吐吐道:“我阿姐和我说了,想这几个月就给我找好了人家,预备着点蜡烛哩。”

&esp;&esp;楚楚不想借住在酒楼,跟姐姐似的整日端坐台前等人点曲,时不时还要过去陪笑一会。一日下来手指酸疼不说,脸也要笑僵。

&esp;&esp;倒是能觅得一个如意郎君,嫁过去就好了,不说攀附上什么达官显贵,像小武那样也很好,将来做个掌柜娘子、商人娘子的,衣食无忧多好哇,她也想过过请人来唱曲儿的瘾子。

&esp;&esp;玉娘看她如此急切,劝说了一句,“倒也没必要这么急,不如再挑挑,到了夏季,南北客商都打运河过,必定是要在县城里住下的,那时候客人多,再挑不也一样。”

&esp;&esp;到那时固然客多,可竞争的也多呀。楚楚心下已打定了主意,即便连银花硬邦邦过来劝说几句,拿家中姐妹举例,她也只笑着不说话了。

&esp;&esp;玉娘看着她满怀期待的样子,心里长叹了一句,真是作孽啊,好言难劝想死的鬼,她也不再多说。

&esp;&esp;回到院中,李妈妈的消息十分灵通,已经得知了县丞赴宴还带着荣娘的消息,正在那里恼怒。

&esp;&esp;见着了玉娘和福娘回来,李妈妈就先叫住两人到了正房,给她们吃上一剂安心丸药,“没什么要紧的,她能去也不过仰仗着县丞的面子罢了,等县丞丢开手时,呵,你们再看她的下场如何,黑鸨子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

&esp;&esp;李妈妈许是气得狠了,发恨道:“不过就只是个县丞而已,得意什么?我已经写信给丽娘了,托她在外打听,你也知你二姐夫在外省做着丝绸买卖,生意比咱们大得多了,想来往日招待的客人里阔佬也不少。我儿放心,妈妈一定给你挑个好的,不差那小崽子几分。”

&esp;&esp;玉娘只装哑巴默默点头,只要能把日子往后拖,怎么着就行。

&esp;&esp;此刻她也顾不上旁的,只衷心希望黄县丞能再接再厉,把官位往上升一升,瞧李妈妈的火气,只怕为了赌这口气,她老人家就更要瞪着眼睛往高处寻找了,玉娘就不信,李妈妈能找着一个二三十岁就当大官的客人来。

&esp;&esp;出了正房,玉娘便打算去东厢房里同昙花回话,徒弟出去了一趟,总该回来和师傅说上一句的,谁料她站在门外向内望去,东厢房里并无一人,安安静静,毫无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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