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聒噪的少女,少有的安静下来。
两个人在这片山坡上站了不算长的时间,钉崎决定是时候说再见了。
然而,当她看着面前低垂着眼眸,有些不知所措的拘谨的站在这儿的少女,无论是被留下的一方,还是离开的一方,很多想说的话在真正要说出口的那一刻,都变得有些烫嘴。
牙关咬紧,钉崎没有了诉说的欲望,不管说什么,怎么说,对于被留下的那一个来说,都很痛苦和残忍。
但她不是柔弱的花朵,是生长在荒郊野岭中,荆棘藤上带刺的蔷薇。
她不会因为有割舍不下的人就停住迈向远方的脚步,与其留恋过去,她更愿意彼此在未来重逢。
可是,不管怎么说——
“明天什么时候走?”
“……吃过早饭。”
“……”
“小文,你明天会来送我吧?”
低垂着眼眸的马尾少女缓慢的抬起头来,她扯动嘴角淡淡的笑出来,“啊,当然会去啊。”
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钉崎早早就起床了。
原以为自己是第一个起床的,没想到等她推门从自己房间里出来时,看到的是在院子里喂兔子的祖母。
这个时间,她不应该还在床上睡觉的吗?
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见她起这么早。
听到钉崎弄出的动静老太太回头看了她一眼,钉崎在门边站着没动,想跟祖母说些什么,然而,这段时间她们吵了太多的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少女有点局促的抓抓自己的衣服,等她终于要开口的时候,老太太早已经转过脸去继续背对着她。
鼓足的勇气顿时泄了一半,钉崎难办的撇撇嘴。
这时候她听到祖母说:“赶紧洗漱完去吃早饭,从这里去东京远着呢,要早点走。”
局促的少女愣了几秒钟,笑容慢慢浮现在了脸上,笑过之后,她又想到了昨天五条悟所说的话。
【跟重要的人好好告别。】
话是这样说,昨天,她只跟小文道别,却没有好好跟祖母说说话。
这一刻……
蹲在地上喂兔子的老太太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力量差点撞翻在地,她刚想抬高嗓门骂一骂这个笨蛋丫头,才惊觉一双细细的胳膊环在了她的腰上。
怒火顷刻间消弭于她那布满风霜的脸上,就连脸上的表情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钉崎抱着祖母没说话,她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些电视里看来的,亲人分别时的肉麻的话,她说不出口,觉得太装了。
四月份的早晨,凉风习习,可祖母的身上很温暖。
她小时候是在这温暖宽阔的背上长大的,曾经一度变得模糊,一度被自己忘记的,跟祖母的记忆渐渐在脑海中变得清晰。
亲人间的爱从来没有因为时间而变淡,不管是不知道去哪里逍遥快活的妈妈,还是在这个闭塞的村子里,因为会用咒术而被村民忌惮着的祖母,还是假小子一样风风火火永不服输的她,可能对彼此会有一时的怨怼,但爱才是永恒的。
“抱太紧了,你想要了我这条老命吗?”
“才不紧。”
“去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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