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声令下,守在院门口的宫女和内监一拥而上,他们不敢使大力气,但长宁冲撞的力气甚大,推搡到门边,已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
薛怡芳人就在门外,长宁出事她怎么会不知道,只是皇后下令锁了院门,她心急如焚,进不去,也不知道里头的情景。猛然听到长宁叫她,声音悲戚如若滴血的幼鸟,摧心剖肝。
薛怡芳不管不顾往院门上撞,没几下额头上就血淋淋,里头长宁也拼了命地往外头挣,外裳被撕开,衣襟松散,十分不雅。
苏贵妃看着皇后,突然开口:“皇后娘娘,把门开开吧,把薛怡芳放进来。”
皇后稍事沉吟,便朝着门口扬扬下巴。
门栓刚拉开,薛怡芳就一头撞了进来,她像只发了怒的母狮子,对拦着长宁的婢女和太监拳打脚踢,嘴上骂道:“你们的脏爪子也敢动公主,是不想活了吗?给我松开,都给我松开!”
长宁哭着扑进薛怡芳的怀里,痛哭道:“舅母救我啊,舅母,你带我去找父皇,我要让父皇砍了他们的头,我一定要让父皇砍了他们的头!”
薛怡芳脱下自己斗篷把衣衫不整的长宁裹住,愤愤地瞪着苏贵妃,咬牙切齿道:“贵妃娘娘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这样欺辱吗?”
不等薛怡芳说话,站在她身后的闵之突然弯腰劝她:“薛夫人,这是天子家事,轮不上你置喙。”
薛怡芳抱紧怀中哭得浑身颤抖的长宁,想也没想便道:“什么天子家事,这是我的——”她猛地反应过来,说了一半的话吞了回去。
贵妃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东稍间廊下的陈茗儿,浑身颤栗不休,她走到薛怡芳跟前,蹲下身,一字一句道:“你的什么?”
薛怡芳冷下来,低着头道:“我的,我的外甥女——我命中没有女儿缘分,公主虽然是我的外甥女,但她是我看着长大的,是我心疼过的孩子,虽比不得贵妃对公主的疼爱,但我的确是把公主当做自己的他女儿来疼的。”
“把我的女儿当做你的女儿来疼?”贵妃微微一笑,“你真是天底下最好心的舅母。”
长宁从薛怡芳怀中挣扎着抬起头,断断续续道:“舅母对我好怎么了?贵妃娘娘看不惯旁人对我是不是?你这个亲娘对我不好——”
“长宁不许胡说,”薛怡芳一把捂住长宁的嘴,厉声呵斥道:“最疼你的人永远都是贵妃,是你的亲娘。”
长宁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摇头,用力去掰薛怡芳的手指。
院门大敞,四周人影晃动,贵妃倏然起身,一甩衣袖:“天气冷,有话进屋说罢。”
闵之抬脚便要跟着进来,闵源伸手拉他,小声道:“你跟着去做什么?”
闵之拂掉她的手,一声不吭,疾步跟上,走至廊下,与沈则颇有默契地对视一眼。
屋内人少清静,却也亮堂,薛怡芳和长宁的狼狈看得更清楚。
此刻薛怡芳才算是清明过来,扑通一声跪地请罪:“臣妇方才一时情急,冲撞了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臣妇甘愿领罚。臣妇只听说大将军有了夫人,便觉蹊跷。而大将军对公主一向不伤心,臣妇担心公主受委屈,有辱皇家颜面,这才特地赶来相护公主,却见院门紧闭,只听公主的呼救声,那时臣妇并不知道皇后和贵妃在院中。”
贵妃静静地听她说完,抬头打量了一圈屋里的人,轻声问:“你们有人相信她的话吗?”
沈则淡道:“薛夫人,这是我府上,我的院子,你不要在这胡说八道。”
薛怡芳看着沈则,再看看他身边的陈茗儿,“这位就是大将军的夫人?果然是容貌出众,好像同原先闵公子的妾室有几分像呢。”
“你不必指桑骂槐,”陈茗儿面色平静,“我的确同闵之有过婚约。”
薛怡芳抹了一把鼻尖,冷道:“那就是,公主端庄,自然是比不过专勾男人的狐媚子,倒也不丢人。”
陈茗儿抬了抬眼皮,语气玩味:“是啊,公主的确端庄。”
端庄的公主现在披头散发地立在薛怡芳更前,锦缎的鞋面上都是污泥。
站在角落的闵之突然跨出一步,朝着皇后和贵妃拱手行礼,“既然薛夫人提到了微臣,那微臣倒有个故事想讲给薛夫人听。”
皇后虽不知他是何用意,但也名表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些,便道:“你说吧。”
闵之转身看向薛怡芳,问她:“恨陈茗儿吗?”
薛怡芳面无惧色:“我厌恶她。女儿家无名无分地跟着男人,这样的事儿大家闺秀是做不来的。”
闵之转而又问:“那你怕陈茗儿吗?”
“笑话,”薛怡芳哼然冷笑,“我怕她?她就算攀上了大将军的高枝,一样也是狐媚贱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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