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海坐在餐桌旁边,低着头玩手里的游戏机。那位无论出现在什么场合都无比耀眼的银发美女海伦正在布置餐桌,明弓端着托盘站在一旁给她打下手,托盘上码着整齐的餐具,在灯光下反射出柔和的亮光。俊男美女的组合,温馨的家居生活背景,怎么看都无比和谐。我站在玻璃门的外面,像站在另一个世界里。我的左侧是夜幕下沉睡的大海,黑暗模糊了海与天的边界,视野之内只有沙滩上涌动浪花在混沌不明的昏暗中蜿蜒出一线模糊的浅色。另一侧是充满了生活气息的热闹的餐厅,明亮的灯光下,无论是餐桌上的水晶花瓶还是餐桌旁边谈笑风生的男女,都仿佛散发着某种柔和而明亮的光。而我正微妙地站立在明与暗交界的地方,一侧光明,一侧黑暗;一侧喧闹,一侧冷寂。无论哪一边,对我而言都散发着抗拒的气息。就像我此刻尴尬的身份:不能够在人类社会里安心地生活,也无法真正融入海族人的世界。我忽然间有些理解了聂行那种近乎绝望的落寞。“遥遥,”电话里妈妈的声音还在喊我,“遥遥你还在听吗?到底哪天回来呀?身上带的钱够不够?”我转过身去凝望着漆黑的海面,无声地流露出一个苦笑,“半个月或者一个月。钱什么的你就别操心了。如果进山或者去比较偏一点儿的地方,有可能会打不了电话,你们别担心。”妈妈又叮嘱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我靠在栏杆上看着手里白色的手机,很明显的女用机型,还挂着一个粉紫色的海螺吊坠。这样的风格应该是属于海伦的吧,殷夫人给我的感觉要成熟得多,而那个鬼灵精怪的寻海应该不会喜欢这样的东西……我叹了口气。也许从一开始,这个女孩子带给我的冲击就有些过于强烈,以至于每次见到她,我都会十分自然地联想起明弓痴望着她的眼神。而此刻,他们就在我的身后,一个细致地布置餐台,另外一个配合的帮她举着盘子,站在一起的样子美好的像一幅画。那个有关海伦的问题我已经在心底压了很久了,一直鼓不起勇气直接问他。我不知道如果明弓用沉默来回答我,或者流露出彷徨挣扎的神色,我又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在他们碰面之前我还能提醒自己不要多想,但此时此刻,它却像一头挣扎着醒过来的野兽,困在我的心底,越来越狂躁。最要命的是,我开始不受控制地怀疑明弓之所以跟我在一起,会不会只是因为某种该死的歉疚,觉得我的身体是因为去找他的缘故才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在这种歉疚的怂恿之下,才不再排斥我的靠近?我像个傻瓜似的站在这里,背后是我喜欢的人和他的族人,前方是一望无际的黑沉沉的海,就像我即将要面对的不知预知的未来。我被生活抛在夹缝里,束手无策。“陈遥?”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微带嗔意,“怎么还站在这里发呆?”我摇了摇头,固执地站在那里没有动。明弓的手从背后环了过来,将我揽进怀里。我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口,依靠的感觉让我骤然间心软。之前翻来覆去纠结着的问题仍然盘旋在心头,但我忽然不想问了。我不想破坏这难得温柔起来的气氛。明弓用下巴轻轻蹭了蹭我的头发,有些不确定地问我,“是想家了吗?”我现在的状态,是想家了没错,但并不仅仅是想家这么简单。我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在看海。黑乎乎的,看着让人有点儿怕。”“怕?”明弓低声笑了起来,“为什么要怕?那是家呀。如果你回家的时候家里碰巧没有开着灯,你会觉得怕吗?”我愣了一下,心中豁然开朗。“你对海里的生活不熟悉,所以才会有点儿担忧。”明弓把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亲昵地吻了吻我的侧脸,“我会慢慢教你的。”心底涌起一股暖流,几乎在眨眼之间就驱散了萦绕在心头的阴霾。他就在这里,触手可及,我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进去吧。”明弓把手臂搭在了我的肩上,“快开饭了。”我没有动。“怎么了?”明弓微微有些惊讶地侧过头看了看我,“陈遥?遥遥?”“没什么。”我不知该如何表达心里那种微妙的感觉。就好像他现在站在这里,我能触碰到他,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可是一旦跨过那道玻璃门,有关他的一切就会脱离我的掌控……明弓像是察觉了什么,陪着我一起沉默了下来。我心里有点儿不好受,“明弓,我……”明弓紧了紧手臂,把我往他的怀里带了带,“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这算是摊牌么?我的喉咙发干,心跳的节奏慌乱到近乎绝望,“最开始见她的那一次。你给我点了她最喜欢的柠檬茶。”明弓轻轻叹了口气,“对不起。”我突然想哭。这种事情,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跟你说清楚的。”明弓捏了捏我的下巴,想让我抬起头。可是我现在的样子,一脸的纠结难过,又怎么能让他看到?明弓放弃了这个打算,温热的手指顺着是脸颊滑到了颈后,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我的后背,“陈遥,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你什么都没看出来,那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提这件事了。我们这一族并不经常回忆过去。对我来说,现在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意思?”明弓抵住了我的额头,“我一直很喜欢海伦。她很漂亮,又脆弱,像一朵冰做的花,温度稍微控制不好就会融化,很自然的就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不过那种喜欢……仅仅是喜欢,我从来没想过选择她做我的伴侣。”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可是你……”“没有可是。我自己的处境,我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我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能选择海伦那样需要我去保护的伴侣。因为我连保护自己的能力度不具备。”明弓在我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我一直想要找到一个可以和我并肩作战的伴侣,当我为生存战斗的时候,她就陪伴在我的旁边。”我傻了似的看着他,他这是在表白么?“遥遥?”明弓温柔地看着我,“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我的脸微微热了起来。明弓凑过来在我的嘴唇上吻了吻,“不要再难过了。”我摇摇头,伸开手臂搂住了他的腰。担了那么久的心事终于阴霾散尽,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何况海伦已经有了心上人,如果她知道有人把她和除了夜歌之外的男人联系在一起,她会生气的。”“夜歌?!”这一次我是真的感到惊讶了,“我去玛特岛之前还见过他,他就在附近的一个岛上。”明弓愣了一下,“你怎么会认识他?”“在捷康的实验室见过。我当时拖着聂行退进了一个实验室,是他放我们离开的。”明弓如有所悟,“难怪你会那么顺利跑到那里了……可是他为什么要放你们离开?”我摇摇头。明弓脸上也流露出困惑的神色。“他们俩……”我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的餐厅里突然间传来一阵喧哗,我一回身正好看见海伦把手里的东西扔在餐桌上,手忙脚乱的朝着客厅的方向跑了过去,银色的发丝在脑后晃来晃去,像一匹耀眼的锦缎。也许是心境改变了的缘故,她这副慌慌张张的样子看起来竟然可爱得不得了。玩游戏的寻海也跳了起来,追着海伦跑了出去。炉灶旁边的殷夫人和米娅长老也都是一副又惊又喜的模样。“有人来了。”明弓紧了紧握着我的那只手,“我们去看看。”不等我们走进餐厅,从客厅的方向就走进来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英俊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一双湛蓝的眼睛神采奕奕。海伦挂在他的脖子上,神色激动地说着什么,寻海走在他的另一边,小脸上也是一副兴奋的表情。当这个男人松开那对姐弟将殷夫人搂进怀里的时候,我突然间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殷夫人的丈夫深海长老。我在殷夫人的卧室里曾经看见过他的照片。深海长老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这个人个子要比深海长老略矮一些,明明是大夏天,这人却把全身上下都裹进一件深色的斗篷里。我还在揣测这人的身份,一旁的明弓已经惊叫出声,“是……族长?!”彼此的弱点族长的名字叫迦南,只是我后来知道的。迦南是一个十分冷漠的青年,面容英俊,一双墨蓝色的眼睛在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异乎寻常的专注神情,冰冷的视线仿佛能把人刺穿。只有在看着海伦姐弟俩的时候才会稍稍变得温和。餐桌上的大多数时间他都在和这对姐弟聊天,视线偶尔扫过坐在末座的明弓和我,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长长的睫毛几乎掩盖不住他眼底那一抹审视疏离的神色。我扫了一眼身旁的明弓,心里简直有些怜悯起这个没人疼的小白菜了。当餐具被收下去,做为餐后甜点的水果拼盘和曲奇饼干送上来的时候,座中人默契十足地沉默下来,将目光投注到了迦南族长的身上。迦南放下手里的水果叉,沉着脸抽出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现在我们就来谈谈你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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