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勤是个好听众,他也承认,王钺息的确是很冷静,很聪明。在他用了百分之九十的心力去喜欢她的时候,至少还有百分之十的理智,那种属于天才的天然的控制力像一只无形的抓手,抓住他,逼迫他必须去考虑这件事的未来。王钺息道,“我的想法是,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我和她,都是。我有时候会有些担心,怕她成绩这样下去,瞒不过她父母不说,她自己也会难受死。可是又想,这种满脑子都是对方的状态,应该在稳定了之后,会更好。”他是一点也不防着师叔,“我会向她表白,正式确定我们的关系。然后,一起努力,考好的高中。”王钺息说完这些,就看着顾勤,顾勤就在那一刻觉得自己一定要负起这个责任来,王钺息已经给了他目前能够给的,全部的信任。这个高傲的小孩,在被他威胁或者说是对立的时候,没有选择对抗,而是选择相信他,他突然有一种,此子日后必成大器的震撼。他知道王钺息优秀,可实在不敢去期待一个十三四岁的初中生,他的优秀居然到这种程度。只是,他并没有太大的表情波动,只是用很值得信赖的口气说,“已经是目前,能挽救的,最好办法。”王钺息点头,“我能帮她的前提,是我自己先不能乱。”他看顾勤,说了一些细节,“我制定了一个期末考试的复习计划,每天单独为她整理复习提纲,给她做测试,补习,也提醒她,上课多注意。”顾勤道,“可以。”王钺息长出了口气,“结果可能并不一定很乐观。不过,我想试试看。”他看他师叔,“其实,女孩子谈恋爱是比较容易分心。我想过了,也——”他没有往下说,但他的确是特别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刚喜欢上的时候,心思比较多。吵架,出状况的时候,更影响状态。所以,我觉得自己应该能比别人处理得好一点。”有些话,对顾勤也不必说那么多。他在确定喜欢上滕洋的那一刻,已经在为他们的感情发展考虑。他会尽他所能,给她最好的,让感情很快进入平稳状态,然后,甜甜蜜蜜,回归正轨,把彼此陪伴当成习惯。他知道,他的小绿云比谁都娇嫩,都任性,所以,他更要对她花一百分的心思,决不让她出状况。他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他见过别人恋爱,那些一般男孩子会犯的错,他绝对不犯就是。他各个方面都是一流,照顾自己的女朋友,就更应该做到最好。顾勤却并没有那么乐观,只是,有些话,现在却不到说的时候,因此他只是道,“可以。尽自己努力去做,别有遗憾。”“嗯。”王钺息嗯过之后,事实上,气氛一下就冷下来。因为,两个人都知道,谈心,交流,现在都已经结束了。这件事结束了,另外一些事,就到了该开始的时候。王钺息手贴着质地优良的家居裤,站端正。和刚才聊天,完全不同的姿态。顾勤也挺直了脊背,表情严肃起来。有些等待,一触即发。触发第一根弦的,是顾勤。他,站了起来。王钺息腿后一抽。顾勤单手拿藤条,“既然,道理你比谁都明白,现在,说说你的错。”“我——”王钺息张口。“咻!”一记藤条,毫不留情地抽下去,就抽在大腿后侧。疼,原来,这就是疼。锐利的,刺痛的,无法抵挡的,不能设防的疼。王钺息正在长成的少年的清俊五官完全抽在一起,藤条抽下来的一瞬间,就像整个人的意识被撕裂了。他被戒尺敲过,被皮带打过,可是,他竟觉得,直到今天才知道,所谓的疼,究竟是什么。原来,这才是惩罚,以前的,只能说是教训。从严肃,到严厉。顾勤的声音很低,他音质音色原就是很有气势那种,他用藤条抵着宽敞的大床,藤条的尖端在柔软的床垫上戳出一个窝,他的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随意和理所当然,却又无可抗拒,“趴那去,一条一条,想好了说。”王钺息抿住了唇,却终于没有抗拒。走到床边的时候,有点犹豫,究竟应该怎么趴下去,羞涩加上局促,倒是让顾勤有些心疼了。他那样游刃有余的人,短暂的十四岁生命里,应该没出现过比这更难堪的体验了吧。于是,顾勤又用藤条点一下床边,“手臂伸直,撑好。”王钺息自己都不会想到,听到这个指示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还好。同时,太过敏锐的他也意识到,和上一次伏在枕头上的家长教育不同,这一次,更偏重是教育。王钺息伏下身子,用双手撑住柔软的床,顾勤手中的藤条就悬停在距离他身后一尺的地方。王钺息的呼吸陡然加快。“倏!”不重的一下,敲在他臀上,提醒更多过惩罚。王钺息一痛,眉头皱了一下,很快领悟到如果不说话会被打得更惨,立刻道,“为了这个年纪,这个身份,做不该做的事。”他说到这里声音有一个短暂的停顿,然后才说,“请您责罚。”“几下?”顾勤的声音很稳定。王钺息想了想,似乎是在找一种什么样的状态,顾勤这次没有再催,等了他好一阵,王钺息才微微侧过了头,又意识到自己没有资格转过身去,低声道,“十下。”语声又是一顿,“可以吗?”顾勤的回答是——“自己数着。”“咻!”扬手,挥鞭,落。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疑“一!!”第一下,王钺息就喊了出来,他想到会疼,他没想到,会这么疼。疼得钻心。“二。”他的声音是往下沉的,几乎咬住牙。原来,所谓惩罚,就是这种姿态。细的,锐的,一下下去抽破了风的。很疼,疼在皮肤的外面,会让人忍不住想挣扎。“三。”王钺息攥紧了床单。“四。”王钺息手滑了一下。出太多汗。第五下,王钺息哭了。而整个的疼痛,事实上还停留在臀峰的位置。比之顾勤的办公桌,床并不算高,撑在那里的王钺息,自然的屁股就翘起来。顾勤每一藤条抽下去,王钺息都像是无处可躲,疼痛就那么自然和犀利地被他承受起来,眼泪无声地掉,落在雪白的床单上。顾勤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却只是道,“报数。”“五。”他的声音并没有哽咽。“咻~!”扬鞭,王钺息的腿习惯性地一抽,顾勤一鞭敲下去,正贴着刚才的伤。如果脱掉裤子看的话,会看到整齐的鲜红色的伤痕。王钺息的冷汗滑进嘴里,咸的,他说,“六。”顾勤贴着伤痕,又是一鞭子。“七。”顾勤再扬鞭。“师叔——”顾勤停下。王钺息抬起左手,用手背擦了下脸上的汗,犹豫了一秒,小声请求,“我想挪一点。”“嗯。”顾勤答应了。王钺息放开手,打算向旁边走一步,才一抬脚,就是一个趔趄,他很快稳住,顾勤亲眼看到,刚刚被他撑着的被单的部分,是两团非常明显的汗湿的手印,难怪他握不住。王钺息往右边挪了一步,重新撑好。顾勤没有马上扬鞭,问道,“现在,知道错了吗?”王钺息点头。“啪!”一藤条抽下去,非常重的一下。王钺息愣了一会儿,然后报,“八。”顾勤道,“这下不算。”王钺息左手攥紧了床单,隐隐有些委屈,还有不甘。没有挨过打的人,总觉得十下十五下差不多,就是二十三十估计也一样。可真正伏在那里,藤条抽下来疼在身上,就是一下,也是受不了的。顾勤在空中虚虚挥了两下藤条,就让王钺息的臀条件反射地又向前缩了几厘米,顾勤要再打,王钺息的声音几乎是撕裂似的,“我知道错了。”“错哪了?”王钺息此时再也说不出什么违反规则之类的心灵鸡汤式的废话,只是道,“在不应该的时间,做不应该的事,自己,也未必能够承担到那个结果。”“咻啪!”一藤条,顾勤说,“说得对。”他站在他侧边,几乎是环住他的腰,右手执鞭,王钺息整个人像是被围困在一座城堡里,顾勤的声音充满压迫感,“等你真的尝到这件事情,就会知道,这时候能趴在这挨几下,是最好的结果。数着!”“八——啊!!”“九!”“十——!”顾勤一抽了手,王钺息就跪倒在地上,眼泪、冷汗糊了满脸,顾勤顺手就是一藤条,抽在他背上,“起来!”王钺息只觉得自己身后完全被撕裂了,疼,扒皮抽筋的那种疼,他觉得那些藤条带下来的劲风都被抽进了皮肤里去。起来?完全起不来。顾勤就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握着藤条,一只手负在背后,异常冷静的姿态,“王钺息,我不喜欢玩三个数的游戏。再不起来,刚才那十下,废了。”他说话的腔调有一种隔岸观火的冷漠,语气中的寒意,甚至不来自威严,王钺息知道他绝不是个开玩笑的人,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撑着床站起来,犹豫了下,还是双手贴裤子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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