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摇头,惭愧道:&ldo;不是。表兄和舅父,都是为了我好。&rdo;停了停,她忙道,&ldo;可是……&rdo;&ldo;没什么可是。&rdo;薛霆打断道,&ldo;些许道理,在长安便已经与你讲清楚了。&rdo;他转过头来看着她,&ldo;宁儿,我是喜欢你,很喜欢,我也知晓你的心不在我身上。曾经我觉得,天下没有变不了的事,我与你亲近,对你好,你定会回心转意。可那日我看到你与邵稹相见,便觉得这些都是痴心妄想。&rdo;他苦笑一下:&ldo;宁儿,你有一个笨表兄。&rdo;宁儿双颊烧热,小声嘟哝:&ldo;不,不是……&rdo;&ldo;可我不会因此忘了责任。&rdo;薛霆目光认真,&ldo;宁儿,你父母不在,如今既投了我父亲,你我便是至亲家人。出门在外,我是兄长,你一旦有差错,便是我来承担。我知道你与邵稹此番相遇,乃是历经诸多艰难,可他如今处境,仍然连一个安稳的去处都无法给你。你们不是同路,宁儿,你实在不该再去招惹他。人活一世,万般羁绊,岂有至善至美之事?邵稹身手无敌,亦有诸多无奈,他说能让你生活无忧,我并非不信,可在他挣得身家之前,任谁人也不敢将你交给他。&rdo;晶莹的泪水滴落在宁儿的衣襟上,宁儿垂着头,没有说话。薛霆硬着心肠,继续道:&ldo;为了你的声名,我也不会再让你二人见面,你明白么?&rdo;宁儿咬咬唇,片刻,点点头。薛霆长舒一口气:&ldo;好好想想,去吧。&rdo;说罢,闭起眼睛。太阳从天空落到西边。回到屋子里之后,宁儿一直没有出去,薛霆也一直待在屋子里,二人头一回不在一起吃晚饭。气氛怪怪的,从长安一路跟随来的侍婢和从人,大约知道这是怎么回事。&ldo;你说,郎君和娘子这别扭,要闹到什么时候,怪不舒服的。&rdo;风中传来炊烟的味道,两个从人在门前小声闲聊。&ldo;谁知道。唉,你说,这石骑曹,是不是就是当初送着娘子去长安的那个邵稹?&rdo;&ldo;低声!这事可万万不能说出去!&rdo;&ldo;知道。没想到又在此处遇到了他,真造化。&rdo;&ldo;是啊,说来郎君也冤屈,跟娘子多配啊,就梗着这么个人。&rdo;&ldo;嘿嘿,缘分么,一个巴掌拍不响……呃,有人!&rdo;夕阳下,一个官吏模样的人朝这边走来,到了门前,问道:&ldo;不知观察使薛公,可在此处?&rdo;从人忙道:&ldo;正是。&rdo;说着,拱手行礼,&ldo;未知公台名讳。&rdo;那人微笑道:&ldo;某乃安西大都护府法曹孙康,特来拜见薛使君。&rdo;两名从人相觑,一人为难地赔笑:&ldo;孙公,可是不巧,我家主人前些日子受了伤,今日闭门养病,不便会客。这般,小人将孙公名讳告知主人,待主人痊愈,回访孙公,不知可好?&rdo;孙康听得如此,和气道:&ldo;孙某不知使君有恙,却是叨扰了,改日再来。&rdo;说罢,一颔首,转身而去。幸而不曾为难,二人松一口气,忙将孙康记下,改日一并呈与薛霆。夜晚,宁儿心事重重,虽早早躺到榻上,却一点也睡不着。窗外刮起寒风,屋子里的炕生了火,侍婢躺下没多久,已经传来细细的鼾声。&ldo;……你不该招惹他……&rdo;&ldo;……我也不会再让你二人见面……&rdo;薛霆的话语仍在耳旁,搅得她心绪如乱麻。平心而论,宁儿并不觉得薛霆做的是错的。她也知道,自己和邵稹前途黯淡,他二人如果强要在一起,其实并不难,可是,自己也确实不想让家人伤心。她和邵稹,却像两只飞蛾,为了那点亮光,明知有可能是焚身的火焰,却仍然抱着希望一试。颊上凉凉的,她抹了抹,深吸口气。父亲,母亲……你们曾经告诉我,要坚守本心,可这道路,如何算是对,又如何算是错?正胡思乱想,忽然,窗上传来轻轻的叩击声。宁儿一怔,倏而坐起。那叩击声又响起,轻轻的。宁儿的心高高提起,忙看看侍婢,确定她仍在熟睡,披衣起身。窗外,寒风呼啸。宁儿小心地走过去,正想要开窗,忽而听到邵稹低低的声音:&ldo;不必开窗,我说两句就走。&rdo;宁儿的手顿住,隔着木板,她看不到邵稹的模样。&ldo;你那侍婢,一时不会醒来。&rdo;他说。宁儿明白他定又是事先做了手脚,低低应一声,却忙道:&ldo;你不能来,我表兄已经吩咐下去,若见到你,便要格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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