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个天翻地覆的改变相比,在没有大人的房子里所遭遇的生活琐事、宿舍教室里的同学纠纷都显得不值一提。周妍曾经优柔寡断、擅长依赖,但她渐渐明白了重要的事情要自己决定和解决。如果说,这么多年的生活教会了周妍什么样的道理和经验,那就是一定要热爱这个世界,无论如何。
室友们谈累了,纷纷入眠,周围响起均匀的呼吸声。周妍按了按太阳穴,她不会又失眠了吧?果然深夜不是一个适合回忆的时间,尤其这样一回想,她的这三年里,似乎真的是颠沛流离的时候多,怡然自得的时候少,如果一帧一帧调档自己脑海中的亮色,只有两年前的暑假值得反复重播。
第二届世界杯大赛最终在柏林举办,趁着暑假,周妍履行当初的约定前往德国,抵达机场那天,米海尔亲自去接她。
米海尔接过她的行李箱:“休米明天会过来找我们,今天,他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仅仅暌违了一年时间,米海尔就已经长高了许多,整个人都显得成熟挺拔了起来,周妍还记得,在她看到的视频里,米海尔作为选手代表上台宣誓,话语掷地有声,镜头扫过台下,其他选手脸上全是崇拜。
“ian,过了这么久,只有你遵守了承诺。”米海尔开着玩笑。
了然于米海尔提及的,是一个夏天在餐桌上他们随意定下的约定,周妍也同样遗憾:“其他人在忙什么?”
米海尔脸上浮现出回想的神态:“休米整天不见人影,布雷特大概是在忙太空训练吧,连惯例的上届冠军表演和宣誓环节都没参加。业利现在担任铁狼队的助理教练,我们每天忙得连喝饮料的时间都没有,所以,自从今年进入夏天以来,我还没有吃过冰淇淋。”
周妍促狭地笑笑:“那是因为你的胃已经被黑森林蛋糕、杏仁糖和弗兰肯雪球填满了吧。”
米海尔停顿一下,然后转过头去看她:“好吧,伪装失败。真庆幸,你还是这么了解我。”
周妍把吸管投进青绿色的气泡水里,轻轻嘬了一口,顿觉气泡在口腔中飞快滑过,她果然还是不能习惯碳酸饮料。
休米叫来侍者:“请帮我们拿一杯牛奶,谢谢。”
周妍连忙摆手:“不用了,我发现我杯子里的饮料其实很好喝。”她想,在这种气氛优雅的地方喝牛奶,大概就像在大学课堂中讲基本的英文字母一样不合时宜。
休米没有理会周妍的阻止,只是继续问道:“这次来德国,你想要停留多久呢?”
周妍果然随之丢开了对饮品种类的纠结,回答道:“一周左右。”她还有繁重的暑假作业需要完成,如此以外,她还和同学约好了在国内旅游和露营的计划。
“是这样。”休米的语气带着完全的遗憾,“那么,你没有办法看到我们获得冠军的一刻了,太可惜了。”
米海尔眉头一动,原本精确丈量好角度的、在切蛋糕的刀子,就这么硬生生地偏转了方位,只切下了一小半。米海尔把切下来的甜品装进碟子递给周妍,心中不由地想到,如果ian不来,即使是身在德国的休米,也一直没能挤出时间来看他们比赛。
周妍被休米的叹息搞得负罪感飙升,只好埋首于甜品,努力让蛋糕塞满自己的嘴巴。
米海尔说:“ian,稍后我们一起去赛场吧,我们很久没有一起较量了。”
周妍把蛋糕塞下,不假思索地回答:“好啊!”虽然她必然技不如人,但是那种奔跑在赛场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怀念了。
“出发!”米海尔发出了指令。
三个人一起松开车子,车子在德国队的练习场上奔跑,随着时间的推移,米海尔的优势愈发明显,他的铁狼号遥遥领先,休米的车子落后两个身位,天龙号在后方垫底。
周妍能感觉到脚下天龙号的躁动,齿轮转动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亲切,风吹起她的刘海,前方的背影让她回到了那些为了夺冠而努力的日日夜夜。他们跑完了一圈又一圈,谁也没有念头想要停下,直到铁狼队的现任队员过来阻止:“队长,助教有事找你。”
“好。”米海尔率先停下车子,带着队员朝已经被他甩开了大半个练习场的两人走去。“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上一任铁狼队队长,这位是第一届世界杯的中国队队长。”
周妍下意识地对铁狼队的新队员点头示意,当她看到休米在与那位队员握手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休米也是第一次见到铁狼队的新队员。那你为什么刚刚还说我过来的时间短,害得我负罪感飙升?周妍转头瞪着休米。
毫不介意米海尔直接拆穿了他的幌子,休米对着周妍面色如常地微笑:“我们去休息室等米海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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