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周妍从老师办公室里出来,她才发现,事情大条了,她昨晚为了赶在宵禁前回到寝室,只匆匆忙忙地给休米丢下了一句“明天见”就跑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完全没有和休米约好。而且由于她的重大疏忽,周妍甚至连休米住在哪里都不知道——除非祈祷再出现一次昨天那样奇迹般的不期而遇,否则周妍就不要指望,在这偌大的校园里大海捞针一样地找到休米了。
周妍先跑去了昨天她和小语聚会的那家咖啡馆,周一的上午,店铺生意惨淡,空荡的房间一目了然,周妍扯了扯嘴角,她果然不应该怀抱侥幸心理。
接着,周妍又跑到了昨晚她和休米分开的那条街,她把树荫和草坪的每一个角落都翻了一个底朝天,在气温仍不算暖和的冬天,她跑出了一身汗。为什么她一整天都在做加速运动?周妍倒在草地上,悲哀地想到,也许只剩下求助于广播台播报寻人启事这一个选项了,而播报寻人启示,就意味着她刚刚对老师说过的谎言要被马上拆穿、同学的取笑和议论将会纷至沓来……这真是一个悲剧的循环。
周妍长长呼出一口气,下定决心准备把自己的所有个人形象,都牺牲为国际友谊的垫脚石,当她正准备一跃而坐起时,周妍的头顶上落下一片阴影:“你在思考什么?”
周妍反应未及,眼看就要与不明物体引起擦撞,休米连忙直起身形:“小心。”
周妍转身,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休米回答:“我一直都在站在这边。”
周妍怀疑地盯着休米:“但是我刚刚已经翻遍了这条街的每个角落,除非你在和我玩捉迷藏,否则我不可能看不到你。”
休米的声音笑意满满:“研究报告显示,四驱赛车手最重要的能力,一是敏锐的方向感,二是动物性的直觉。我是在检验你的实力有没有退步。”
“……”能够把捉弄人说得这么大言不惭、堂而皇之,实在是太无耻了。周妍无语地问道:“那么,你的检验结果必然是,我的实力不足了?”
休米在树荫底下的点点光晕中摊开手掌:“没关系,这种实力可以慢慢训练,我们还有很长的训练时间。”
天空上渐渐落下了雨,周妍连忙和休米一同跑进最近的自习室。周妍摊开笔记本,认真询问起了休米一些德国留学的注意事项。
休米接过纸笔,用漂亮的英文花体字在纸上边演示边讲解:“巴伐利亚是英语普及度较高的地方,所以你不太需要担心语言问题,如果你想尽快提高德文,可以选择……”
不可否认,相比于同龄的男生,休米有一些很好的习惯,他的头脑清晰而有条理,见识广博,字体优美,可以看出,休米确实提前做了万全的功课,并且,有着十足的自信能够将她彻底说服。
周妍微微笑着说:“看来米海尔的讲座没有白开。”
休米一怔,而后轻笑着说:“他除了极力兜售我,那些将你带到欧洲的谈判技巧以外,还特地提到了一件或许你早已忘记的事。”
“什么事?”
“米海尔问,那本你承诺过,会记录他曾说过的每一句话的语录,现在有没有写完?”
第106章只是当时已惘然;
听到休米的话,周妍能够想象得到米海尔煞有介事的样子,她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透过自习室的落地窗,周妍看向窗外,冬天的雨,下得名不正言不顺,总是无法畅快,雨滴躲着人群,声音淅淅沥沥。在周妍曾经的千万种想象里,这样最适合大脑休憩的天气,身边该有一个在室内也会带着墨镜装酷的人,用笔杆轻轻地敲一下她还在走神的脑袋,他的语气一定是又困扰又无奈:“你写的论文的实证数据仍然不够,不要走神了,快点继续写。”而她自己,一定会在心里默默腹诽着那个人一以贯之的高标准严要求,再认命地继续埋首琢磨数据演算。
如果,如果她真的去了德国,这些期待的画面……就再也不会有。
“ian,”休米整理着手边的资料,“我拿了一些abitur的数学例题过来,你要不要先试一试?”
周妍点头接过,她一眼扫过,看起来,这些试题的难度不大,它们涵盖的范围大概包括立体几何和概率统计,周妍拿出纸张认真演算起来。
安静的自习室中,休米也专心地拿着笔记本写着什么,两个人没有互相打扰,即使是最忙碌纠结的时候,也从未搁置过学业的周妍很快完成了考卷。
休米接过试题,将周妍的答案与他记忆中的答案比对之后,转头看向她:“ian,你真的很厉害,我原本已经做好了也许你要从头学起的准备,但是现在,按照abitur要选择两门主修和两门辅修的惯例,我们接下来只需要专心准备德语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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