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前面吧。”看出了周妍的犹疑,休米跨上旁边的踏板,几乎纵身一跃,就跳到了周妍前面。
休米向周妍伸出手:“一起吧。”
周妍恍惚地看着那双手,熟悉的单词让她猝不及防地又堕回那个夏天,布雷特说过的同样的短句,被她简化为另一种含义,那时候的她带着羞涩和雀跃,她的情绪也许被布雷特看出了,也许没有,可她已经在回忆里把那段对话无限美化,无限加深,深刻到只要有少许场景相似,就能够完全夺去她的魂魄。
周妍咬紧嘴唇让自己回神,她看到眼前的休米安静地看着她,她的停顿一定让休米十分尴尬。她在心里暗自谴责着自己不合时宜的走神,将手放到休米还在伸出的手上:“十分感谢。”
休米稳稳拉着她平缓地通过,安全得到了保障,周妍的思绪也就更加不受控制地乱飞。离开了民宿又怎么样,躲开了布雷特的视线范围又怎么样,当她想念起他时,他便无处不在。
“乔,你拿的是什么啊?”训练的间隙,艾吉拿着一杯可乐问道。
“这个是ian送我的蔷薇香薰。”乔把包裹有蔷薇花瓣的袋子炫耀性地在队友眼前晃过。
布雷特不动声色地将书翻过一页。很好,周妍就这么把他也预订过一份标本的事给彻底忘了。
“乔,教练不是说过我们日常的时候,不能佩戴有气味的东西吗?”目光扫过表情虽然平淡但明显变得僵硬的队长,艾吉特地大声地说。
乔急忙跑过去捂住艾吉的嘴巴,用威胁的目光让艾吉停止说话。然而……已经晚了。
布雷特放下书走到乔面前,伸出手:“艾吉说的没错,我先替你保管,等比赛结束后再还给你。”
“……”
美国队的日常训练终于结束。手里的袋子没有什么重量,布雷特却觉得不堪重负。周身都是她的气息。周妍拿着旅行攻略趴在桌子上,指给他看:“如果在静冈县的寸又峡梦之吊桥的正中间许愿,恋爱的愿望一定能实现,一定要和喜欢的人一起来。另外,在情侣们一起走过桥时,他们还会感受到奇妙的吊桥效果,即是,在渡过吊桥时,大家会将摇晃时的怦怦心跳误以为是对方的心跳,能够加深彼此感情。”
在日本,人们怎么会有这么多许愿的地方和必去的场合?在神社里,自己和周妍明明补全了所有该有的步骤,可现在,不是依旧互相躲避。布雷特一直是一个坚定的唯物论者,可是,这一次对他一直确信的唯物科学的验证,却丝毫无法让他感到高兴。
布雷特涌上些许歉疚的情绪。他无法责备周妍忘记了他的要求,事实上,他自己,也同样毁掉了她所期待的旅程。
周妍跟着休米亦步亦趋地,很快走到了桥的彼端。他们看到身后还有结伴而行的旅伴,笑闹地走过。天空里一片浮云遮挡了太阳,晦暗终究将她淹没,唯有一个人越来越清晰的轮廓渗透到她的内心。
如果非要概括周妍此时的感受,大概就像川端康成的《伊豆的舞女》中的经典表述:当我离开你,即便面对花香鸟语也兴味索然。一切显得落寞、虚空。善于感知的心变得迟钝,甚至无法捕捉自己的灵魂。这是悲伤的,更让人难过的是迷失了一颗心。
当布雷特独自赶到吊桥时,已经将近傍晚。吊桥上并没有什么安全措施,所以天色昏暗之后,这个热门景点里,闲逛的人群已变得稀疏冷清。布雷特独自踏上桥板,平衡感和重力训练,是他的必修课程,即使是走在稍稍动作便能摇晃不止的吊桥之上,布雷特也如履平地,所以,有充足的时间,留给他怅惘、怀想。
走到桥的中间,布雷特不能免俗地环视四周。人们总是执着于对美景许愿,而时间却毫不留情地划过。他没有体验到什么神秘的吊桥效应,心跳的频率一如往常,大概,如果这时候旁边有人,情况就会完全不一样。
是什么导致他们各自隐藏生活?一个伤口、一阵风、一个眼神、一个起源,有时候,他们要以一种无助的方式等待,以一种流俗的手势祈祷,笨拙地期盼着伤口能快些愈合。
第77章一帖花笺入墙来
黄色的纸面上精细勾画了鱼的图案,纸面细腻色彩鲜活,细腻的做工伴随着浅淡的馨香,这正是周妍在日本寻觅许久,原本准备带回国收藏的和风友禅纸。周妍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字,无暇顾及是否破坏了花笺本身的设计。
有人说过,如果事情的发展没有按照自己的预期进行,那么可能需要你多走一步;如果努力过后仍无改善,但这件事情又十分重要,那么,就可能需要你再多走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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