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柳抬眸:“候君凯旋。”
二人相顾无言。
少倾,闻行道最先按捺不住:“未来天下大定,不必动武操戈,方庄主何时丢开手中无用的刀?”
“无用的刀?”
“别逢青之流。”
实则闻行道欲说顾择龄的名姓,因他知晓,区别于别逢青、燕折风等人,方柳对顾择龄的抱负确有几分欣赏,肯定他廉洁奉公光明磊落,故而时常逗弄却处处解围。
“丢开,然后何为。”方柳左臂懒散支在桌案,右手食指指尖点向对面人的心间,子夜万籁俱寂,唯他声调轻扬尾声慵然,“只留闻将军这一把?”
闻行道如冷硬的石头般,兀自默然片刻,随后试探般捉住方柳作弄的手。
轻触,只觉莹润劲瘦,教人不敢用力,却又十分清楚这是双力挽狂澜的手,绝不羸弱,涤荡天下作恶之人,斩过敌人首级不计其数。
如今便来斩他了。
心尖酥然如同蚁噬,闻行道一根根与他十指相扣,深邃眼瞳流露仿若视死如归的倾慕。
方柳忽而笑了。
他抽回手,徒留闻行道霎时心间空荡,双眸失神,冷峻面容浮现几分不知何时的恍惚,以至于怀疑方才手心莹玉是大梦一场。下一瞬,微凉指尖却按在他唇峰,压下轻微的令人心颤的力道,冷香隐现,耳畔响起清冽带笑的戏弄。
“就寝罢。”
冷香转瞬离去,搅乱一池春水,到底未提丢刀的事。
闻行道喉头微动,抬手轻摸一夜唇峰。
言官
顾择龄出身潞州,进京赴考时便有过身体不适。
新帝登基天下未定,他作为宠臣,过去一段时日便焚膏继晷地参加诸多大小朝,虽身在尚京城,仍然日日夜夜担忧北境战事。如今前来更寒冷北地,又马不停蹄忙于朝廷公务,日夜不缀案牍劳形,身体便瞬间垮了下来。
一垮便在床上躺了两日,病情反倒更严重了些。
方柳遣人去请别逢青,为顾择龄施了几针。
自旧雍门关一战之后,方柳将率军打仗的事宜,全权交予闻行道和荣康二人。方柳则细管理收复城池后各方事宜的统筹——前线与关城之间,文官与武将之间,朝廷与武林之间。
幸而如此,方柳始终坐镇旧雍门关的关城内,如此才能抽出时间,接手顾择龄知州的公务。
前日,闻行道帮着处理了一部分公务,但因不久之后又要出兵征战,故而白日需要练兵布阵,次日依旧是夜幕渐深之时,方能有相见的时机。
此次他安静到来,安静坐下,不声不吭开始处理公务。
待到结束,闻行道整理妥善文书及笔墨,继而才锁眉关切道:“闻某后日清晨率军出征,届时顾择龄仍未康复,便将附近的几名知县拽过来,让他们多做些事,莫要什么事都压在你身上。”
白日里,方柳既要统筹各方势力,又兼任知州点卯开衙,晚间还要批阅文书,期间耗费心神更是顾择龄的数倍。
习武之人强健,却并非无坚不摧。
方柳不语,轻按太阳穴。
见状,闻行道起身站至他身后,抬手顶替的他动作。习武练出的宽厚指节,按压穴位时能感到粗糙的磨砺,消去了几分疲乏之意。
方柳轻阖双眸,道:“何处有能用的人?那几名知县方才调任到北州,又未曾与本地乡绅、百姓和异族接触过,叫他们来平白拖累府衙里的进度。”
闻行道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我明日再来。”
方柳随口打趣:“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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