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择龄眼前有血污,殷红遮蔽了视线,可那个人却无比清晰,一步步走来时,仿若踏着光。随着来人的靠近,顾择龄眼前渐渐起了云雾。
“顾某,是在做梦么……”
“做梦?”那人唇齿轻碰,声音轻灵勾人,“状元郎倒是好兴致。”
闻言,顾择龄浑身一震,逸朗的脸上显出错愕的神情:“方、方公子……”
外面风雪不止,方柳又一次披光走进他眼前。
眼前人仍旧如玉,而他却满身尘埃。
顾择龄浑身乏力靠墙而坐,颤抖着伸出了手。
他指节上有细小的伤痕,血痂凝固后又染了泥土,着实不体面。而今日的方公子,穿得是织锦白缎,披得是狐毛绒氅,虽是纯粹的白,却连衣衫下摆都密密地绣着精美的纹饰。
可他仍旧忍不住抬手,缓缓接近方柳。最后,他极轻、极轻地攥着了方柳的衣摆。
血污和灰尘瞬间沾染了雪白的衣角,顾择龄刚回神一般,手微微一抖,几乎就要放开。
方柳却不以为意,任他抓着下摆,轻笑一声。
“状元郎这样可不行。”
“我不过南下数月,怎地一回来,你便落得如此下场了。”
顾择龄仰头,扯了扯唇角,眸中唯见天上月。
“方公子,见笑了。”
而后便攥得更紧。
眼前人,便是天上月。
蜜饯
方柳唤道:“陈安。”
陈安一步上前:“属下在。”
方柳:“衣物伤药。”
“是!”
陈安领命,将包裹里准备好的衣服和伤药拿出来,递给了顾择龄。
因为顾择龄终日只沉浸于诗书,未曾习过武,故而虽说身量不矮,身体却是文弱的。如今他被人粗鲁关押,又饥寒交迫地度过了两日,自然虚弱。
被捉来此地之时,他身穿的是官服。现下外衫被扒了去,唯余一身被血迹和泥土染污了的中衣,堪称狼狈不堪。
顾择龄看到陈安递来的衣物,先抬首对方柳道了一声谢:“这次又劳烦方公子了。”
说完接过衣物和伤药,将外套披在了身上,给自己简单上了药,然后扶着墙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方柳上下扫了他一眼,再度对陈安说:“药酒带了么。”
陈安立刻点头,将药酒递给方柳:“带了。”
方柳接过,对顾择龄说:“背过去,脱掉衣物。”
顾择龄面色一红,吞吞吐吐推拒道:“……这,这有失体统。”
“待你伤不及性命了,再来谈什么体统。”方柳微抬眼眸,“你肩侧伤了骨头,如果日后不想左臂废掉,最好现在处置。”
听闻方柳如此一说,顾择龄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左臂使不上力,方才穿衣物的时候,也下意识将力道都分在了右臂之上。先前他浑身都快失去知觉,寒冷、饥饿、疼痛交杂,竟是没有觉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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