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姑娘表达过对他的爱慕,她们或是含羞带怯,或是泼辣直爽,扬言不答应就提刀来砍的也不在少数。纪十五通通只谋划着快点跑路,内心毫无波澜,可这个小丫头带些傻气言语,竟鬼使神差地令他不知所措。此时的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场从天而降的缘,竟是一份孽缘。景蓝沉浸在欢欣中,从纪十五的眼睛里,她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但令她着迷的不是那绚烂多姿的花花世界,而是那双看向她的眼睛,她想永远住在那双眼睛里。对于纪十五来说,这段日子同样美好。他发觉,他竭尽全力所追求的广阔的天地在这个女孩子面前渐渐苍白。就这样永远伴着她,在她身边也挺好的,他想。就在他要下定决心,停下脚步时,师父的来信打乱了原本的节奏,终使一切轰然崩塌。那封信的内容并不出奇,无非也就是叫他回门中处理一件事务,所以纪十五走的时候是打定主意要回来的。因此他让景蓝等他,等事情一了就来带她走。他许诺时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违背诺言,可真的离开了浔阳,离开了景蓝,他的头脑一点点冷静下来。他一遍一遍地问自己,他真的能守着一个人,在一个地方过一辈子吗?他希望自己给出的是肯定的答案,可是总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回响:这世间还有太多的景色,你能割舍的下吗?“家”这个字,你承担得起吗?就让一切停留在回忆里吧,至少那是美好的。纪十五的挣扎景蓝不知道,她抱着甜甜的幻想一天一天地等着。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时间没有消磨她的感情,却改变了她的身体。若不是有经验的嬷嬷看出了她的异样,她怕是要道临盆才知道自己的肚子里还活着一个小生命。一时间,府里议论纷纷,讥讽、谩骂也接踵而至。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说出“游四方”这个名字,关于他,即使是名字,她也不愿与别人分享。还是夫人好心,为了给刚出生的小孙子积福,留下了景蓝,还找了产婆为她接生。女儿落地的那一刻,景蓝多想告诉他啊,可他始终没有再回来。渐渐地,景蓝开始怀疑、害怕,于是她每天都抱着孩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等着,痴痴地望着屋顶。二三月梅枝抽芽,四五月梅子成熟,新的梅子汁早已备好,只剩品尝的人迟迟未到。管事的嬷嬷虽不喜欢景蓝,但同为女人,见她日渐疯傻,竟给未足月的婴儿喂梅子汁,也不得不摇头叹气去向夫人禀报。因着景蓝的孩子与大少爷的孩子出生相隔不久,所以夫人多少也上了些心,赶忙让丫鬟抱来照料。寒来暑往,又是一个春秋,景蓝完完全全地变成了大家口中的疯子,就连大夫也都说她是得了失心疯。慈悲为怀的夫人更不敢把孩子交给她了,任她在院子里坐着,景蓝有时候也会一连失踪好几天,慢慢地大家都不管她了。众人都道她疯傻,只有她知道自己在坚持些什么。她一遍一遍地徘徊在他们一起踏过的地方,她盼望着,在某一个地点,人群之中,会有他出现。景蓝的最后一丝残念,在魏府付诸一炬的那个晚上,消失于无际。她就站在远处的街道上,亲眼看着她所有的希望,和她的孩子一起,葬在了那场大火里。从此,她的人生,只有绝望。只有绝望的人生,要怎么延续下去呢?若不是先生救她,把她从深渊里拉回来,她怕是早已粉身碎骨了。“纪十五,你我恩怨,今日,就做个了结吧。”伽蓝夫人长剑出鞘,对准纪十五身上的绳子,“惟愿来世,永不相见。”纪十五看一眼身下的悬崖,沉沉地闭上了眼睛,“这样……也好。”伽蓝夫人不会武功,她挥剑的动作被一股刚劲的力道猛地击中,“叮”得一声,长剑断裂。程松雪短刀回手,挡在纪十五身前,后面的孟进之见状冲上去将纪十五放了下来。“这里是无方园,在这里与我动手,你们没有胜算。”伽蓝夫人冷冷道。“我没有打算跟你动手,我只是要告诉你一些你应该知道的事。”被倒挂许久的纪十五因血液骤逆,暂时晕了过去。孟进之正在为他调息,将血液推到四肢,防止肢体因血液不足而坏死。“我师兄纵有千般错,你现在也不能杀他。你要是杀了他,蓝儿就没有父亲了。”程松雪知道景蓝没听懂,接着道:“魏府被灭门的消息传开后,我师兄回去找过你,他以为你死在了那场大火里。万幸的是你的孩子碰巧在当晚被一个嬷嬷抱出去看大夫,逃过一劫,而我师兄找到了这个嬷嬷。所以你的孩子没有死,她今年六岁了,叫纪思蓝。”“你说的……是真的?”景蓝的心一下子揪起来,她颤声问道。“她现在就在君子门,你想见见她吗?”程松雪知道纪十五心里的伤,从小他就不敢与人亲近,越是在乎的人,离得越远。因为他害怕,幼年的伤痛,他始终无法释怀。一同前来的风萧萧走到伽蓝夫人身边,握住泣不成声地她道:“师父说过,爱是一种执念,恨也是一种执念,只有都放下了,才是真正的活过来了。”爱也好,恨也好,皆缘一个“情”字。这个字,最伤人。谈歌他们顺着指引到达万生崖时,事情都已经解决好了。无方园里的众人也已经接到岳清的消息,准备把这帮人凑齐了一起赶走。谈歌和徐叔夜这才知道,原来那屋主人竟就是无方园的主人。还是风萧萧见孟进之疲惫异常,怕是不能即刻动身,所以给他们备了宴席,打算宴席过后再送他们出去。沈静流与风萧萧相识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殷勤。谈歌坐在孟进之的下首,侍女们捧着精致的广口窄颈的小酒瓶从门外鱼贯而入,为每一个客人满上。无方园这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参加宫宴呢。孟进之端起瓷杯准备品尝,却被一旁的谈歌拦住了。“你不是受伤了吗?”谈歌的脸上是善意的提醒,夹杂着一些关心。其实他的箭伤本来就不深,加之谈歌给他用的那药十分神奇,所以他一出那机关就好的七七八八了,如今便是饮酒也没有关系。但孟进之还是放下了酒杯,朝谈歌笑了笑。因为这话是谈歌对他说的,她关心他,他心里就是暖的。“那日我们掉下机关以后,你们怎们样了?”他只知他们遇上了无方园的主人,却不知这些天具体发生了些什么。谈歌简明扼要的把这几天的情况说了,当然了,省去了她发病的这一部分。说来也奇怪,他们从屋主人哪里离开之后,她走着走着觉得经脉有些淤堵,坐下来调息一番后,剩下的两感竟然自己恢复了。“你怎么了?”见她出声,孟进之轻声问道。“哦,没什么。”不同于这边的通情达理式劝说,对面的画风显然不同。“宋天敬,你的脚还想不想好了?把酒给我!”程松雪警告地伸出手,等着宋天敬乖乖地把藏在袖子里的酒瓶交出来。自从知道医仙叶横能治好他后,宋天敬也不沮丧了,又变回了往日那个乐天派。“我就喝一口,就一口行不行?”宋天敬讨好地笑道。“一滴都不行!”程松雪态度坚决。宋天敬知道程松雪是为他着想,虽然心里千不愿万不愿,还是老老实实地掏出了袖子里的小酒瓶。哎,他还以为他藏得不动声色呢。程松雪没收了他食案上的酒杯和酒瓶,摆到了自己这边。余光处,坐在上首的徐叔夜正抿着酒,目光状似无意地落在谈歌身上。照理说,她应该感到酸涩才对,可却没有,她的心情有些复杂,第一次连自己都猜不透。师父说的“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纪十五与景蓝是“情”的答案,其中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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