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有点暗了,顾兰时想了想,没有去徐家,先回家打听消息,一进院门听见灶房里的动静,他喊道:“娘?”
“兰时哥哥,是我。”却是竹哥儿在里面刷锅洗碗。
家里其他人不在,顾兰时进灶房问道:“娘呢?”
竹哥儿一边放碗筷一边说:“爹娘都去徐家了,狗儿哥说出去打猪草,不知他去没去。”
顾兰时点点头,又问道:“娘有没有说什么?”
竹哥儿往灶底添把柴火,顾兰时见状,拎起装麦麸柴豆面的桶倒进锅里,又把案台上一盆切好的野薯倒进去,拿了煮猪食的大勺搅动几下。
竹哥儿站起来,拍拍手上木屑,说:“之前我和娘做饭,她说徐应子真死了,管事的说停三天,这都是小事,最可怜就是启儿和瑞儿,先是没了娘,如今混账爹也死了,往后也不知要怎么活。”
“徐应子一死,启儿大伯二伯还好,村里人都看着,又是亲侄子,他两家没动什么花花肠子,听娘说,就数徐明子最可恶,他不过一个堂叔,撺掇着徐家其他亲戚过继了启儿和瑞儿,要分了徐应子家里那点房屋和田地。
顾兰时皱眉道:“这黑心的,人还没埋就打起主意。”
竹哥儿也愤愤不平,说:“可不是,娘说徐明子装得像个人,一副为了启儿好的模样,话一出来大伙儿就知道他打什么坏主意了,给人骂了回去才消停。
顾兰时想了一下,说道:“可他几家毕竟是亲戚,要真动了这样心思,启儿年纪尚小,独自面对那些大人,说不准要吃亏。
“这我就不知道了。”竹哥儿擦擦案台,开口道:“娘过去也只听了这么一耳朵,后边的事只能后边再看。
顾兰时点点头,看天色晚了,他一个人出来,等明天和裴厌一起去徐家看看也不迟,于是同竹哥儿说一声就走了。
说起来下午到家之后,因裴厌喝多了酒,吃了几口茶去躺下,想起徐应子喝醉的事,他三番两次进屋去看,反而闹得裴厌没睡着。
这会儿想想,又没醉的睡过去,还从外祖家一路走回来,肯定没事,是他太忧心了。
穿过树林,远远就看见裴厌在插篱笆,他快步近前帮忙,一边说起徐家的事。
眼瞅着天渐渐黑了,两人没有贪活,弄完这一段就回去关了院门。
到第二天早上,打了几筐猪草和鸡草回来后,两人一起往徐应子家走,
后山这一段路没人,顾兰时说道:“徐明子实在黑心,启儿已是懂事的年龄,再过两三年都能说亲事了,徐应子一死,他又是大儿子,房子田地本就是人家的,还想着过继人家,得亏启儿和瑞儿都是儿子,要是双儿和姑娘,岂不是更吃亏。
他转头看着裴厌,又说:“你前几年不在,周家村也就是大姐夫那边出了个跟这差不多的事,那家男人比徐应子强,挣了点薄产,死后只留下个女儿和寡母,人为钱和利连良心都不要了,孤女寡母竟被叔叔舅舅一伙亲戚联手算计给卖了,剩下房屋田产被抢了个干净。
裴厌听着,眉头轻拧,神色没有太大变化,世人无情,儿子和亲爹娘之间互相猜疑陷害,甚至要命的事都有,何况是为钱财而来的一群豺狼。
但见顾兰时愤怒的模样,他应和一起骂道:“确实丧尽天良,连猪狗都不如了。”
对,一群黑心烂肠子的。顾兰时无比赞同。
等他俩到徐应子家,院里坐着徐家一些本家亲戚和村里人,里正徐承安也在。
“叔公。”顾兰时喊了人,顺势走过来询问挖坟埋人的事,裴厌自然跟着他。
徐承安在抽旱烟,瞧着面上有些不快,方才徐明子几个动了歪心思的又来了,闹了一通,若不是他在这里压下去,恐怕今天都不得开交。
见他俩进门,徐承安还是笑了声,说:“你俩来了。”
村里人祖坟都在山上,徐应子的坟自有管事的上去寻地方,等会儿下山才能告诉大伙要埋在哪里。
徐应子一死,只剩个徐启儿徐瑞儿,也不知以后是个什么光景,来问挖坟的汉子不多,有过来的也只是可怜他兄弟俩年幼,倒不图别的人情往来,只当给自家积德了。
问过之后,顾兰时虽厌恶徐应子平日行径,但还是和裴厌进灵堂烧了柱香,徐启儿徐瑞儿和几个堂兄弟披麻戴孝烧纸钱,见他俩来烧香,都磕头回礼。
见徐启儿眼中全是茫然,他心中有些不忍,可别人家的事不好掺和,不然还要被徐明子那些心术不正的人编排他们也看上了徐家家产,只能劝慰两句,好在有里正在,又是
徐家人,刚才听徐承安骂徐明子不安好心,可见他应该是要保徐启儿兄弟俩的。
和徐承安说一声,两人就要走,打算等坟地选好再让裴厌帮忙。刚到门口,正碰上徐启儿大伯娘方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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