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院内砖瓦有些许磨损,灵气的流转还略有停滞。灵气复苏的时间,比起之前的岁月实在太短,原先的凋敝痕迹依然留存,唯一置身事外的,是院内的桂花树。
&esp;&esp;郁郁葱葱,清香满园。椭圆叶片下是细碎的金黄花苞,堆叠地挤在一簇,渲染出最馥郁的甜蜜气息。哪吒曾经不喜欢这股香味,觉得太浓烈太霸道,不似后院的莲池那般清幽。于是每当那人到访,走进屋内,都会带进一屋的花意,伴着他身上的檀香。
&esp;&esp;哪吒忽地明白为什么乔烛那样在意他的莲香不再。气味是将个体从芸芸众生中区分开来的标志之一,再者就是容貌和声音。也许对于幽冥地界出生的燃灯来说,后两者已经见得太多以至混淆,唯有气味是清晰的。
&esp;&esp;然而自从莲藕不再,留给他缅怀的便只有这些桂花。
&esp;&esp;……哪吒有些不是滋味了。
&esp;&esp;不过他没有走神太久,就被现实唤回思绪。转过身,半透明的人影看上去分外虚弱,看到他,却还是展露个微笑:“三弟,好久不见。”
&esp;&esp;哪吒顿了顿,也回答:“大哥。”
&esp;&esp;来人正是金吒。这位文殊广法天尊的弟子,在千年前的万魔复苏中参与对抗天魔,受伤极重,几乎身死魂灭,所幸被在场二位圣人出手相救,留下残魂温养。他的情况与哪吒类似,但人间信仰明显比不上哪吒,是以如今还未重塑神魂,见到哪吒的肉身,唏嘘不已:
&esp;&esp;“从父亲那里听闻你重塑了躯壳,如今来看的确甚好。见你恢复如初,我便欣慰,算是了却曾经的遗憾了。”
&esp;&esp;哪吒看他半透明的身形:“……你人间庙宇在何处,我去为你打理。”
&esp;&esp;金吒无奈:“多谢小弟好意,但不必了,我自有安排。”
&esp;&esp;“不过,”他叹了口气,正色道,“你神魂重聚得如此之快,想必是有大能出手相助吧。还有重塑肉身——如若我没猜错,是燃灯师叔么?”
&esp;&esp;哪吒有些惊讶。
&esp;&esp;这还是出家
&esp;&esp;“……我来迟了。”
&esp;&esp;燃灯说,声音低哑,双眸垂下。
&esp;&esp;在最后一瓣莲花消散时,他终于回过神,说出这样一句话。
&esp;&esp;那些柔软通透的花瓣随风逸散,落在他身上却如有千钧,就连脊背都压弯下去。金吒第一次在这位曾经的师叔、如今的佛祖身上看到如此明显的悲伤。
&esp;&esp;然而这些情绪转瞬即逝,就敛起来,燃灯又变得没什么表情了,似乎只是因为他也不知道怎样表达。他很快就沉默地站起身来,捧着手中琉璃形象的灵鹫宫灯微微举起,毫无征兆地以那荷花形状灯壳的锐利边缘,割破自己的手腕。
&esp;&esp;“燃灯师叔……”金吒下意识地道。
&esp;&esp;他自然也是悲伤的,三弟与他对战天魔,不幸身陨,怎样都是哀痛之事。但腹部的伤口撕裂疼痛,已经让他连这样的情绪都有些困难,所以说出的话也虚弱,不知道燃灯是否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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