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孙桂仙,又看看薛花花写的内容,陆建国又问,“认识上边的字吗?”
孙桂仙斜眼,理直气壮的小声道,“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哪儿认识这么多字啊。”说完了不忘投去鄙视的眼神,气得陆建国脸抽筋,回到最初的问题上,“那你们……”
话还没说完,被孙桂仙一脸嫌弃的打断,“我说队长啊,什么事能不能过会儿说,我们得学习呢。”学习是大事,其他什么事都排边站。
陆建国受了嫌弃冷落,只得把目光转向背着孩子的刘云芳,后者表情更冷酷,翻了个白眼后就没下文了。
待薛花花写满整个木板转过身,她们精神高度集中的跟着陆德文他们念,像山谷里的回音,陆德文他们念句她们跟着念,专注度令人发指,陆建国觉得哪怕他喊分粮分肉两人都不会有反应,只得压下说话的欲望,耐心等。
等薛花花收了书,擦掉木板上的内容后,他才站了起来,说起正事,“市里领导要求送三头猪进城,公社干部让我来看看,挑三头最肥的,剩余四头以后再说。”猪圈里的七头猪差不多肥,奈何上边有指示,他得照做。
陆德文他们在做作业,他走向灶房,尽量不打扰他们。
他刚抬脚走,孙桂仙和刘云芳跟着站了起来,陆建国纳闷,“你们不学了?”薛花花安排了课程,语文数学历史地理,早上四节课,历史过了还有地理课呢。
“不学了,咱的脑袋瓜子,只能学历史。”孙桂仙无所谓的摆手,她们的目的是给薛花花捧场,了解中华几千年的历史,像地理的几大洲几大洋,她们根本没兴趣。
陆建国心头嘀咕了两句,四门课偏偏学历史,不会是怕薛花花的缘故吧?他单纯的嘀咕,倒也没深究原因,看着薛花花,等她挑三头猪出来。
薛花花走向猪圈,两头猪被外边的猪挡住了,薛花花着竹竿将它们拍开,七头猪,体积差不多,即使差也差不了多少,“队长,我看左边的那头和右边那头似乎肥点,要不要过称称?”
“不用,听你的选三头就是了,我看这墩头,不会比去年的猪轻。”去年狠狠出了回风头,今年几头猪抱回村,好几个生产队的跑来学经验,哪怕依葫芦画瓢,养的猪仍比不过薛花花养的,别说其他生产队稀奇,他也稀奇,稀奇之余是高兴,不是他沾沾自喜,他的目标是明年先进生产队队长,能不能稳住,得靠各方面成绩呢,“公社干部让我跟着送猪去县里,你有没有啥要买的,我帮你捎回来。”
今年他帮薛花花捎过几次东西了,多是学习用品,别以为陆德文他们不交学费省钱,实际上烧钱得很,五个人要写字,笔和本子消耗得快,不说其他,每月考试全家就要用掉七八个本子,再者粉笔,可是天天用的……
薛花花家以前没有外债,去年分的钱多,队上好多人羡慕他们存了钱,然而陆建国大概算了算,粮食和钱有节余,肯定没其他人说的多。
“粉笔和本子要买,买多少我回家看看再说。”薛花花不会和陆建国客气,陆德文他们用本子算是节俭的,正面写完了又反面写,整个本子密密麻麻全是字,除了封面写名字的那页空白多点,其他页都占得满满当当的。
听说陆建国要去县里,很多人家都找了上来,入冬后,陆建国把扫盲的时间安排在午饭后,各自搬着凳子坐在院坝里,从院坝最左边排到最右边,差不多占据了院坝的一半,老知青指着木板上箩筐大的字,教完一个擦了又写另外个,除了自己的名字必须会写,其余的认识就够了,他们扫盲,陆德文他们就在后边写作业,初中的题目难,光是作文就得耗他们许多时间,学了拟人比喻排比后,要求作文里必须用,可把他们愁的。
今日的题目是《亡羊补牢,犹未迟也》前两天学的寓言故事,李雪梅觉得有趣顺便把它作为作文题目。五人各自霸占着小片领域,从四周往中间写,前边扫盲的人常常爬到陆德文身边看他们写字。
自认为不会被发现,谁知刚蹲着身走到陆德文他们身边,就听老知青用浑厚的嗓音喊,“最后排的男同志咋没人了,是撒尿还是拉屎去了啊?”
老知青说话土气,惹得所有人捧腹大笑,转身看向地面,赶紧招呼逃跑的人坐回位置。
每天扫盲是生产队最热闹的时候,不仅仁安村生产队的人在,隔壁生产队的也有好多人围观,有没钱读不起书的孩子,有凑热闹的男人女人,当然,还有许多没结婚的小姑娘,她们围在陆明文身边,故作惊叹的问学习,实则抱着其他蠢蠢欲动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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