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小将军,有什么不妥吗?”那公公见他皱眉,一时心下发苦,但得了皇帝不可亏待祝临的吩咐,他又不得不上前去“善解人意”地出声问。暗暗望了眼祝临仍旧冷凝的脸色,他不由想念起下午才来过一趟的薛斐来。
他想:“薛大人在的时候,这祝小将军脸色多好。”
祝临微微摇了摇头,却总是觉得有莫名的挥之不去的不安在心头萦绕,沉吟片刻,忍不住道:“祝府那边有消息了没,可否劳烦公公帮着问问?”
“这……”那公公眉毛眼睛都皱作了一团,显然是极其为难,“小祝将军,陛下早便吩咐过,要是祝府和祝丞相那边有任何的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告知小祝将军的。这到了现在,咱家也没……”
未等他说完,便有一侍卫模样的人进了门,冲着祝临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小祝将军,陛下方才吩咐,麾下已经可以回府了。”
“可以回府了?”祝临闻言,却并没有心下一松的感觉,反而是越发不安起来,“那,我爹,还有赵坤……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反贼赵坤已经伏法,”侍卫毫不犹豫地答了上半句,下一句却有些吞吞吐吐起来,“祝丞相……他……”
“怎么?”祝临见他这般反应,心下有了些不好的猜想。
果不其然,那侍卫叹了一声,下一句便是:“还请小祝将军节哀。”
祝临一懵,好半晌才回过神,有些恍惚地想:“这是,我爹没了的意思?”
☆、哀期(待修)
祝临真正出宫时已是第二日,恰恰遇上今冬上京城的初雪,漫地灰颓的白,正好跟祝府挂上的白绸相得益彰。
只是意外的,祝二老爷今日竟也摒弃了那些时候的芥蒂,带着祝李氏在大堂里与祝沈氏交谈,细声细气安慰正在拿着帕子抹泪的祝沈氏。
不论旧时大家是如何各怀心思地互相算计过,祝丞相一死,众人好歹还是不知真假地一致表露出悲伤情绪,一时府中气氛也算得上愁云惨淡。眼见祝临回府,祝沈氏擦了眼泪上前来,为他拍掉了身上落的雪,才哀声安慰他几句,让他回去休息。
祝临却是毫无睡意,只是问了她几句大致情况,便要去找祝颐。祝沈氏见状也没有多拦他,只嘱咐了叫他注意些身体,便由他去了。
于是祝临又到了祝臤卧房,正巧下人在给祝颐换药,祝臤便坐在一边沉默地盯着一杯不知冷了多久的茶。
两人见到祝临进屋,俱是瞬时就要起身,只是祝颐被祝臤险险按住了,便只有祝臤真正站了起来。
祝临并没有与他们客套,只是一言不发地坐下了,顺带将祝臤按回了座位上,才轻叹一声,转头望向祝颐:“反应这么大作甚,我就是来看看。”
“长兄……”祝臤犹豫着唤了他一声,可声音却是有些哑然,倒是衬出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来。
祝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斟酌许久,才缓缓道:“小颐,我们父亲出事之时,你是在他边儿上的?”
“是……”祝颐闻言,连神情都有些颓废,甚至满眼都是懊悔,“我……我不该去的,大堂兄……我……若不是因为我,伯父也……”
“男子汉大丈夫,做什么哭哭啼啼的,”祝临听着他越说,话里哭腔越是重,一时也有些不忍,只好出声打断了他,“就算没有你,他们又能让我爹活着回来?你冷静些,才好把话说清楚了。”
祝臤只是沉默,但显然是赞同祝临的话的,甚至轻轻拍了拍祝颐的肩膀以示安慰——哪怕死的人也是他父亲。
“我……”祝颐深吸了一口气,顿了许久才冷静下来,克制住了声音里的颤抖,“当时我去了林老大人的旧宅外头,赵明乾挟持着伯父还在与五殿下谈判,只是后来赵明乾那头许是想要先下手为强,却不想射中了我,五殿下便借着这个由头发难,混乱之中伯父才……”
祝临微微皱了眉,刚想问问祝臤意见,却又听祝颐如梦初醒般冷了语气:“不对……当时好像有人推过我的,并不是赵明乾那边的人射中的我……伯父也不是被赵明乾杀的,是……我恍惚看到,是被人射中喉咙没的。”
祝臤微微愣了一下,方冷声道:“有人推过你?是禁军里的人?”
“我……”祝颐犹豫了片刻,皱眉道,“我未曾看到那人,只是当时除了禁军和五殿下,应当是没有其他人在场。我……我自认为也未曾与禁军中的人结过仇。”
祝临微微挑了眉,有些狐疑地道:“若真是你说的那等情况之下,赵明乾即便是先下手,又能有什么好处?你确定最开始动手的,当真是赵明乾那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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