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席紧皱着眉,跪得直挺挺的,半晌才艰难道:“公子,我……我幼时家道中落,父母都给债主逼死了,我……我只剩这么个哥哥,纵使十多年没见,也到底是血亲……我不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平日以为你机敏,可到了这种时候竟是糊涂得紧,”薛斐轻叹一声,轻轻皱了下眉,并不明显,“他纠集了那么大一帮人,拉起大旗要推翻朝廷,岂是你瞒住我就能保得住的?”
“我……”孟席觉得嗓子里干得说不出话,只想起了自己对不起薛斐,便猛地磕起头来,“公子,我有罪……”
“别磕了,”薛斐似乎有点不耐烦,冷眼看他磕了三个头才出声,“凡人心里都有个亲疏远近,于理,我薛府不该再留你,可于情,你也没什么错。”
孟席止住了动作,乱成一团的脑子似乎清明了几分,也终于有勇气正眼去看薛斐,却见薛斐垂下了眸子,拂袖要走。
他未曾想薛斐当真只是问一问,一时间有些愕然,却很快反应过来再次跪到对方面前挡了路:“公子……我自回上京起便整日担惊受怕,也不知该如何救回兄长,求公子点拨一二。”
薛斐被迫停住了脚步,一时间又皱起了眉,但不知想到什么,冷声道:“我看他可不需要你救。”
“求公子点拨。”孟席闻言便要急,又是磕起了头。
薛斐无法,默然片刻,只道:“我南下时也曾见过你兄长,他虽然算不得多聪明有算计,也起码不是蠢笨如牛,带着起义军东躲西藏避开朝廷围剿,也不至于丧命。也不知你在担心些什么。”
“可那也只是因为朝廷没把他们当回事儿,因而未曾动真格的围剿,若是哪天圣上动了真格,他又如何逃得脱?”孟席急急抬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忧愁。
薛斐沉默片刻,轻笑一声:“你倒也没真失了智。”言罢又将目光放到他身上,打量许久,才道:“如今这个形势,你跟他可是立场相悖。且不说他认不认你这个弟弟,纵是认了,他也得顾着起义军那伙兄弟——谁让他是头领,这种时候总是会百般为难的。你若真想让他脱离起义军,怕是没那么容易。”
“可这世上,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我只想他好好活着。”孟席眸中似有纠结,却很快湮灭,剩下点茫然无措。
薛斐到底是生了几分动容,却不流露出来,只道:“看你如何想,便如何做就是了。”
孟席呆呆地望着他,待到回神时,薛斐已经离开了。他极慢极慢地起身,也顾不得误工要扣工钱了,只朝着薛斐离开的方向遥遥一拜。
待到回到堂中,眼前又是另一番光景,那位胡人贵女满是不快地与酒楼的掌柜言道着自己的不悦,赵坤也忍着不耐烦在边儿上与她好声好气地劝——想来他这辈子是头回把姿态放这么低去哄女人了。
他有些不明就里地向着坐在一旁仿若与赵坤几人不在一个世界的祝临望过去,便见对方没事人似地装模作样朝自己举了下杯。
薛斐有些好笑,小心行至桌边与祝临对坐,轻声道:“我不过去了一会,这里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人家姑娘不满意被赵大公子晾着,随便找个了借口发发脾气罢了。”祝临竟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架势,满眼是笑地冲着薛斐挑了下眉,凑近了几分。
薛斐笑了声,只道:“你也不去帮着劝劝?你不是跟人家赵公子关系极好吗?”
“谁跟他关系好?”祝临此时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轻笑一声,朝着他这头倾了倾身,“我到底跟谁关系好你自己心里没个数?”
薛斐不由失笑,但看着那头的气氛到底是不方便太放肆,因而很快又收住了笑意,却见赵坤满是无奈地与那姑娘赔着笑,片刻后又上前来冲两人一礼:“在下今日陪几位使者游玩,便先行告辞了。祝将军,薛大人,两位尽兴。”
“好,那祝某就不送了,”祝临假笑着与他回了礼,见着他与薛斐寒暄完出了门,不由有些好笑地同薛斐低声道,“我就说,这属于他的桃花,躲是躲不掉的。”
然而薛斐的注意力却显然不在赵坤身上,他望着几人离开的方向,神色有些莫名:“也不知这胡人使者何时离开。前东南军将军都押送回京这些日子了,皇帝却非碍着面子不愿在匈奴人眼底下斩他。我不知为何,没来由地担忧,总觉得会不会夜长梦多。”
“你的忧心不无道理,姓严的在军中有些威望,早年也做过京城禁卫,怕是在城防军中都有不少熟人,影响力不匪。如果他们下定了决心鱼死网破,还有的麻烦。”祝临亦是微微皱了眉,拿指节轻敲了敲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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