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嘉骏在一边听着,愣是听出股四面楚歌的味道来,忍不住道:&ldo;我还可以找找军统那的朋友帮忙,冯卓义他老婆一直想让我给她的孩子当干妈,我这就去认来!&rdo;&ldo;不成,跟军统攀关系,就好比明朝找锦衣卫做靠山,百害无一利,你那个朋友当初找你托孤时说的话也只能听听,除非走投无路,否则不能指望,莫非你忘了他当初和你有旧交还监听你的事儿了?&rdo;&ldo;一码归一码,他也是人,也要吃饭,且不提他上次托孤的人情,他老婆自己就和我抱怨过,正因为他在那个系统干,身边耳目众多,有时候连油水都不敢捞,日子反而过得拘谨,我们也不用凑上去,也不求他帮忙,只需要曲线救国,围点打援,跟他老婆孩子亲密点,但绝不和他谈正事,到了关键时刻,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rdo;黎嘉骏一口气说完,大哥二哥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惊讶的望向她。&ldo;怎么了?这又不是什么很了不起的战术。&rdo;黎嘉骏被看得有些慌,&ldo;若是你们顾及到他是我朋友才不这么做,那就我来说啊。&rdo;&ldo;确实有这考虑,但绝不至于想得这么赤……咳,透彻。&rdo;&ldo;赤摞就赤摞呗。&rdo;黎嘉骏无所谓,&ldo;你们也说了,他确实是个没什么人情味的人,但他那次窃听也是私人行为并未上报,可见也不是完全的不讲人情,他这样的位置杵着,谈友情本来就很傻很天真,只有投资和回报才能让他有安全感,那我们就赤果果点搞人情投资,反正他也不稀罕我们怎么死心塌地的,这种事情又不用明说,都是成年人,懂就行了。&rdo;&ldo;……&rdo;此时仓库门前人都走空了,大哥坐在驾驶座上,二哥和她一左一右站在车头,安静的小巷中就听她一人巴拉巴拉说,说完了,场面一时寂静,竟然只剩下巷子另一头路过的人声,模糊而嘈杂。许久,大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摇摇头,叹道:&ldo;嘉骏啊,嘉骏……&rdo;叹完,却又不说话了。二哥便叹息着接上:&ldo;盛世能臣没瞧见,乱世的枭雄倒越见越多了……骏儿,回过去几年要是给你支军队,你大概也能做一方军阀了,阴谋阳谋转换自如啊,比那群戴着乌纱帽只会溜须拍马还自以为是蠢货可能干多了。&ldo;&ldo;打开头还觉得是夸我呢,怎么越听越像骂我呢。&rdo;黎嘉骏哭笑不得,&ldo;因人制宜,因地制宜,这不是老祖宗的智慧嘛,再说了,冯卓义是聪明人,至少比我聪明,我这么做又不是算计他,大家相互方便,哪里枭雄了,笨办法而已。&rdo;&ldo;法子是简单,但想那么透彻却不容易,至少证明咱妹子也是个不简单的,好,这样好,这样大家更放心。&rdo;二哥竖起大拇指,问大哥,&ldo;那就这么办?&rdo;大哥沉吟一下,点头:&ldo;那你准备准备就销假回去吧,军统那儿的关系就归骏儿处理了,爹那边也不用往深处说,他肯定懂的。&rdo;他顿了顿,又道,&ldo;骏儿,这事儿,你得和梓徽详说一下,军统和他们走得也近,大家结成一张网,到时候办事更方便。&rdo;&ldo;这是自然,不过他这两日也该回来了吧。&rdo;手痒好想调戏一下。&ldo;不一定,冬季攻势后空袭来得勤,他不一定得空,到时候问问。&rdo;大哥发动了车子,&ldo;都上来,回家了。&rdo;&ldo;哎……成吧……&rdo;黎嘉骏垂头丧气的上了车,看着车子缓缓开出巷道,正路过一条被炸弹波及的街道,废墟下面的棚屋里有光着的脚露在外面,还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女人从旁边的晾衣绳上收着破布一样的衣服,看到有车路过,不知从哪个角落突然窜出许多光屁股的小孩,拿着破碗跑过来跟着,被饿大的眼睛闪着希冀的光,胆大的就用脏兮兮的小手拍着车玻璃。&ldo;给点次滴吧……&rdo;&ldo;求求你……有没有次滴……&rdo;软嫩的声音此起彼伏,黎嘉骏两手空空,便连车窗都没放下,面无表情的看着外头,待到车子缓缓加快,将那些孩子甩在后头时,才默默转过头,看着前面怔怔的发呆,失魂落魄似的。三个人都没说话,车里仿若死寂。许久,她才像屏不住气似的,长而急促的吐了一口气,她手肘搁在窗檐,手抚着脸,紧紧的闭上了眼,眉头紧皱。&ldo;骏儿……&rdo;二哥抚着她的肩,担忧的唤了一声,到底没说出什么来。大哥从后视镜看了她一会儿,低声道:&ldo;骏儿,人各有命。&rdo;黎嘉骏点点头,吸了吸鼻子,抬头望着外面,强笑:&ldo;是啊,人各有命。&rdo;人各有命,这到底是看清,还是逃避?再见军长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山城的天热得早,花还满山,风中却已经有了夏天的味道。黎嘉骏回到报社遇到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宋哲元去世。太久没听到这位老军长的消息,似乎华北沦陷后他就沉寂了,以至于刚听到他的消息时,她还恍惚了一下。恍惚之后,就是长久的出神。她走上这条路,最开始好像就是因为二十九军。她还记得长城在山间绵延不断,大刀和红穗竞相抢镜,结果占满每一张照片的,却是二十九军的汉子们敞着精瘦的胸脯,在城墙上排排站着练刀。挡、劈,挡、劈……顾问武师将千年的功夫凝练成两个动作,成就一夜又一夜的辉煌,他们的背景是辽阔的华北大地和乌黑的浓烟‐‐那是夜袭砍下的狗头被堆在一起焚烧。那时候他们的抢参差不齐,有土枪有汉阳造,子弹经常断货,炮弹更是精贵。晚上不夜袭的时候大家就围着篝火说笑,睡着的战士怀里只抱着刀,冰凉的刀身血迹斑驳,带着恶劣却让人心安的腥气。到了夜袭的日子,汉子们腰间系着麻袋沉默的去了,不久就能听到对面山坳里传来阵阵鬼哭狼嚎,长城多长,惨叫就传多远。以至于到后来,不止喜峰口,长城抗战一线的冷口、古北口都有了大刀的传说。这个传说最开初是她兴奋的比划着让丁先生撰稿的,可当全国人奔走相告大刀的奇迹时,却仿佛故意忽视了这刀光背后的无奈和惨痛,二十世纪的冷兵器本不该发光发热,此时的响亮活像是临死的悲鸣,它在枪炮声中大叫着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于是手无寸铁的军人们再次无奈的提起了它。喜峰口苦苦支撑的时候,她去了古北口,遇见了秦梓徽。在她最作最不要命最圣母的时候。她都快忘了那时候吃的苦,现在想来就好像是一段清晰但久远的幻梦,无尽的尘土和爆炸,馒头中有着泥沙和石子,她好像都忘了,脑子里只有南天门、八道子楼,和一车车被运上前线的士兵,义务兵……炊事员。后来,七七。对了,赵登禹将军。这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她两次在战场离得很近的将军,在喜峰口的时候他都能和萧振瀛一块儿逗她玩儿,可到了宛平城,虽说在一个地方,但是却是两条前线,他在团河,她在南苑,他们腹背受敌。哪成想就是最后一面呢?她甚至记得那辆埋葬他的,传说被射成蜂窝的小轿车是什么样。他和佟麟阁的战死不得不说是对二十九军的巨大打击,以至于后面的剧情扑朔迷离,等到宋哲元黯然离开,张自忠骂名漫天的时候,那个一手打造&ldo;大刀夜袭&rdo;辉煌的西北军,已经渐渐没落了。其后无论是淞沪,还是徐州亦或是武汉,长沙。总能看见张自忠的身影,他像一个救火队员,四面奔袭,到处支援,一点一点扳回他的名声和威望,以至于现在令对方闻风丧胆不敢轻视。可是友谊的巨轮,到底还是翻了。再没见到老西北军的将领们济济一堂,也再没听说曾经缔造辉煌的老西北军十三太保在沙场上惊天泣鬼,他们散了,慌了。随着老西北军的消耗殆尽,二十九军的名声越来越臭,以至于后来还传说宋哲元的总指挥部硬是被溃逃的部队&ldo;顶&rdo;到了第一线。就好像过去西北汉子们阵前的英姿,是一场笑话。她还记得那一夜月光反射着白刃,光影闪烁中,营房里不断传来切西瓜一样多汁而充满质感的声音。跟随第一次夜袭的冲锋时,他们扑上去徒手抓住滚烫的枪管,敌人的阵地都被他们大吼着扯散,就算后来双手被烧灼出了骨头,也抽着气笑得开心,那时候赵登禹在后头大吼着:好!好!中气十足,酣畅淋漓。多美丽的梦啊,她应该不是老西北军唯一一个怀念那时候的人吧。她见过萧振瀛在讥笑中为了二十九军要钱要粮,见过老西北汉子宝贝一样的擦着大刀,见过赵登禹将军一手刀一手抢在敌军中几乎自成一个结界,她也见过南苑的学兵生生咬下敌军的耳朵……这一切,大概都随着宋哲元的死,要彻底消散了。还剩下了谁呢?刘汝明,张自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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