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颜蓦然惨白,瞧着他的眼光越来越奇异,又望向他身后的人,最终落在了管家身上,管家左右为难,许久才点了点头。“娘!”女孩被勒得发疼,一时忘了抱怨。“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谈谈。”母亲的声音很轻,低头推了推。“玉儿,带妹妹那边玩一会,娘想和这位……夫人说说话。”“娘。”女孩觉察到神情有异,抱住腿不肯动。美丽的眸子僵了半晌,木然俯身诱哄。“翩跹和哥哥玩,娘一会就来。”母亲一个人在说,那个女人默默的听,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那样纤弱的柔美,似乎和下人说的狐媚……不太一样。手边动了一下,他低下头。小丫头趁着不注意悄悄拖过了纸鸢,试着将扭曲的纸鸢抚平,可惜笨拙的手法非没能让纸鸢还原,反而损得更厉害。“不是这样。”他实在忍不住,略略抻平修整,用随身的小刀劈了一根木片嵌入替代,勉强恢复了原状,想再飞怕是不能了,父亲做的……手艺实在不佳。欢喜的看了又看,女孩轻易忘却了气恼,纯然欣悦。“哥哥真好。”甜软的童音天真无邪,他再无法发火,闷闷的哼了一声。大眼瞧出他仍有几分不悦,溜溜转了转,粉润的小嘴一翘,忽然唱起了歌。……歌……真好听。听不懂是哪里的声调,柔脆如清溪涌动,粉嫩的小脸甜笑,引着一只路过的小鸟跳上了细指,彩色的尾羽拂在幼细的手上,丝毫不怕人的亲昵。奇异而自然的影像宛如印在心上,历历清晰在目。许多年后,他还能想起那天明亮而灿烂的阳光,日影中浮动着木叶清香,稚气羞怯的窥看,渴望亲近的明眸。他的……妹妹……爱不释手的拨弄着竹蜻蜓,乖乖的坐在一旁。“哥哥做得好有趣,希望上书课也能带进去。”假如……接回西京,爹不会再出门了吧。“你在习字?”小人点点头,不无得色。“本来还要学琴的,不过我把先生气走啦。”看她洋洋得意,他忍不住疑惑。“爹没骂你?”“娘说了几句。”女孩吐吐舌,张开细嫩的十指。“爹才不会责怪,我跟他说指头磨得好疼,爹就不让学了。”父亲从不放纵课业,日常要求甚严,竟对这小丫头如斯娇惯,听得心头极不舒服,呆了半天,一回神才发觉小人儿躲到了树后,用一截树枝埋头挖土,不一会弄了一身泥,襟袖脏污不堪,他不自觉皱起了眉。“你在挖什么?”她嘻嘻的笑,也不肯说,挖了好半天终于露出一个圆坛。“这是什么。”叩起来沉沉的。“娘酿的酒,说等我出嫁的时候才能喝。”女孩费力的揭起封盖。“干嘛现在挖。”似乎听过这种习俗。“娘说要等十几年。”稚嫩的口气充满遗憾,脏兮兮的手在丝衣上擦了两擦,从领口扯出一块碧玉,扑嗵一声丢了进去。“到时候她和爹都忘了。”“你!”来不及阻止,他一时气结。“这是做什么。”“翩跹的玉在里面。”她抓起泥土糊上封口,弯弯的眼颇为自得。“这样比较好,多久都记得。”“玉丢了爹会骂你。”同类的玉他也有一块,岂会不明重要。“爹最好了,从不生气。”女孩一点也没被吓到。“我才不怕。”弄丢了家传玉佩,父亲脾气再好也会着恼,有恃无恐的小丫头过度自信,突然很想她尝点苦头,便忍下了没有再说,看着一把把撒土填埋,封紧拍平,将翻乱的草皮踩实,谁也不会想到树下的酒坛中沉着一块不见天日的美玉。远方的人谈了很久,他们也玩了很久,他替她折草摸鱼,上树捉鸟,听她抱怨复杂难写的名字,她问着围墙外的一切,满怀新奇向往。牵着母亲的手,他远远的回望。一身泥土的小人被雪衣女子搂在怀里,仰首望近乎透明的素颜,似乎异常慌乱,她知道了?知道很快会迁至西京,与他同住一个檐下。……他想再听听她的歌,也许还会陪她玩,虽然任性,但是……很可爱。等了很久,始终没有等到。许久以后,他才知道,在见面的第二天,那个女人永远离开了扬州,带着他看过一次的妹妹,无声无息的隐去。回来只有父亲一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满头黑发白了一半,突然间苍老了许多,再没有过去的昂扬洒脱。父亲没有责怪母亲一个字,依然对她极好,从此不离长安。只是……再不曾有笑容。直到母亲离世,憔悴的父亲望着灵位出神,他才有勇气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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