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禾:“什么?”
不就是一个照明的机关,有什么问题。郭淮要是在此处也设埋伏,一个不小心伤了前来探望死者的家属,岂不得不偿失?
柳青穆脸色沉得厉害,“那不是我们的东西。”
魏禾握着沾湿的火折子,站在原处,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尖,“你说清楚点。”
“我方才才想起来,”柳青穆揉了揉眉心,叹道,“我小时候看过一本书籍,里头讲道,银线引光,是北边匈奴的秘法,其中描述与今日之状殊无二致。”
匈奴所居之处气温极低,遍地草原,本就靠游牧为生,不便储存和运输木柴燃火,他们的先辈便探索出了这般方法用以照明。
只能说潜能都是被逼出来的,匈奴本在农事、铸造冶铁方面处处不及大楚,但偏偏就是在极寒之地里钻研出了这般秘法,
在战时给了他们极大的利处。
只要机关铺设得好,便能在战场上大大减少携带火种的必要,甚至还能利用行走野兽的温度牵引灯火的开关,引蛇出洞,声东击西,让大楚北边军士常常措手不及。
魏禾脸色也沉下来,看着那掉落在地的银碗,声音干哑道:“那但既是秘法,为何会传到楚国,又为何......”会被洛阳的都察院知道。
柳青穆知道她想问什么,只是此时他也心事重重,便也垂眸不言。
以小见大,他们都明白,匈奴的东西如今能传到官府衙门,背后反映的问题就远不是一个祖传秘法那么简单。
洛阳作为大楚新晋附都,连地方官员都能接触到外敌秘法,那么远在千里外的国都蓟城,又是一副什么模样?
柳青穆心乱之际,忽然想起前几日他爹所说的贵妃一事。
——那母凭子贵却来路不明的贵妃,难不成真的验证了他的猜想,是外敌派遣而来的间隙?
退一步讲,就算她不是,大楚朝中也定然有人与匈奴暗中勾结了。
匈奴给官员他族秘法,那么大楚用以交换的,又是什么筹码?
一片寂然下,魏禾默默地吸了几口寒气,忽然开口道:“近来北边战事频发,我朝或许早已破了这等秘法也不一定,你看的那本书陈年老久,或许......或许已经过了时效。”
她说完,默默把火折子收回袖中。
这时不是谈论国家政事的
时候,柳青穆明白魏禾此番话的意思,让他不要有过多忧虑。
他淡淡“嗯”了一声,正想打趣几句缓和气氛,余光中却忽然闪过一抹熟悉的蓝光。
柳青穆眸中一凛,急道:“魏禾,你快让开!”
魏禾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听了这话却是下意识跑开——柳青穆这人虽然平日没个正形,但在关键情况不会说笑。
但此刻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在魏禾身后,那根几乎隐没在墙中的银线感受到了魏禾的体温,匿于上方的机关触发。
煤油灯顺着银线迅速滑下,很快便落到了尸体上方,幽幽地照着亮光。
这一次,没有人能再能阻止一二。魏禾见石室间所有灯光都亮了起来,四周都是幽幽的蓝,心脏不由得漏了半拍,便问,“点燃了最后一盏灯,会如何?”
柳青穆不言,只是快速地走上前去,站在了魏禾身前。
他眼神很复杂,带着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冷冽,方才初进停尸房的骄矜已然找不出一丝踪迹。
他看着魏禾,周身的气压不由自主地与石室内融为一体,也不跟魏禾解释,成了一个拒人千里的柳公子。
事实上,柳青穆此时此刻也没必要多说,因为正当所有的煤油灯点燃的那一刻,石室内的变故就已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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