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轻快笑声就转成了痛苦抽泣。
抽泣声越来越大,简直要变成哀嚎。
应天枢心里也跟着闷闷的。
等到那哭声渐渐平复,她才摸黑下床:“我去给你打盆水洗洗脸……”
“不用了……用你的被子擦干净了,明天记得再换一次被子……”董小河低沉的声音响起。
应天枢说:“好。”
“我其实也不是故意戏弄你,我真的忘记带裹胸布了,今日沐浴后,我嫌闷得慌,就没缠,后来出来的匆忙,连把伞都没拿,怎么可能记得拿这个……”
“说实话,你装作没发现,装得还挺像的,要不是我清楚,自己确实有点儿胸,还撞到你的胸了,你又特意去拿你堂哥的衣裳借我穿,真要被你蒙混过关了。”
应天枢恼恨地拍脑瓜,原来破绽在这儿。
她又忍不住问:“你不怕我暴露你的真实性别吗?”
“怕啊,”董小河闭上眼睛,“但我闷得慌,不止是胸口,心口也是……”
“除了你,世上只有三个人知道我是个姑娘,第一个是产婆,已经被我爹灭口了,第二个是我爹,第三个是我娘,我娘两年前也已经长眠了。这么算来,只有我爹一个了,真倒霉,我很讨厌他……”
应天枢竖起三根手指,道:“不经你允许,我绝不将此事外泄。”
董小河道:“哎呀,不用那么郑重,搞得我又想流眼泪了,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流过这么多眼泪了……”
两人一时沉默,室内又恢复了寂静。
应天枢犹豫了一下,发声打破沉寂:“你要来床上睡吗?”
“我刚才开玩笑呢,我不太喜欢和别人一起睡,而且真睡一起了,明日被你丫鬟看到了,我就成狐狸精了,万一七皇子殿下知道了,说不准要提剑来砍我呢。”说到这儿,董小河脸上有了笑意。
应天枢摇头:“萧璃不是那种人。”
“他不砍我,皇帝陛下贵妃娘娘也饶不了我们这对狗女女。”
“狗女女”又戳中了董小河的笑点,她噗嗤笑出了声。
应天枢听见她的笑声,略微定了心,又问:“将来,你会恢复女子的身份吗?”
“当然会,不过要等我能与我爹我爷爷抗衡了,那应该需要走很长一段时间的路了。”
“虽然大家都说我不务正业,但其实我真的一直都在认真修炼,不过我说出来后,也没什么人信就是了。”
“我爹更讨厌,他会说,既然如此,把你打探八卦的时间也用在修炼上,早就超越皇都里最出名的那几个天才了,真烦人,我难道一点儿爱好都不能有吗……”
这些话似乎在心底闷很久了,应天枢没有引导,她就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应天枢静静聆听,时不时应和几句。
过了不知多久,董小河大概是倦了,话音慢慢停了。
应天枢也安心地闭上了眼眸。
第二日两人一起出现,把飞英等人吓了一跳。
董小河镇定解释:“我今早过来的。”
珍娘盯着董小河身上熟悉的衣裳,欲言又止。
应天枢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珍娘好歹没有揭破这谎言。
一起吃过早饭,董小河说自己要回宣威侯府了。
应天枢看她,眼神里有忧虑。
昨夜董小河精神崩溃地跑到这儿来,肯定与宣威侯府的某些人脱不开关系。
“我没那么软弱,”董小河笑容爽朗,“况且,我还得回去收拾东西呢,大家约好了一起去飞雀学院。”
应天枢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事尽管和我说。”
董小河道:“好。”
两人对视,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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