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发送失败”的字样,十分显眼。聊天框界面有限,消息显示不完全,“跳哥”便握住鼠标,滑动滚轮,将界面上滑。然而,越往上看,他的眉头就皱得越紧。直到他看到那个d级签约合同。“你给他的合同,为什么是最低的d级签约?我不是和你说过,他这本文很好,值得a签。”直起身,他紧紧皱着眉,不满地质问“利剑”。他不提还好,他一提,“利剑”总算有理由借题发挥了。“你是才来实习的新人,可能不懂我们网站的规定。的确,责编可以判断作者的文是否符合签约标准,但责编只有给c、d签的权利,a、b签都是要拿给主编审核的……”倚在办公桌上,撇了撇嘴,“利剑”摆出一副前辈的架子,冷笑道。“跳哥”性格温和,很少有急脾气的时候。然而,当他看完“利剑”给“杳杳钟声晚”的那几条回复,也觉得,“利剑”确实欺人太甚。“网站的规定,入职第一天,我就看过了。我就是去找主编申请的时候,主编告诉我,系统出错,他应该由你负责,才把他转交给了你手上,让你去找主编申请a签……”冷下脸色,“跳哥”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将事情的原委给“利剑”理清楚。见谁都带三分笑的好脾气,乍然冷下了脸色,往往更有震慑力。看到“跳哥”的神情,莫名的,“利剑”心下一怵。“利剑”本以为,“跳哥”是违反了网站的规定,才摆出了一副前辈的架子,说话时,也十分的不客气。然而,此时,得知“跳哥”并没有违反规定,只是申请的时候出了意外,他顿时就语塞了。但语塞只是那一瞬间的事,察觉到办公室其他同事都在注意这边,“利剑”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为了面子,咬住“跳哥”做事的漏洞,抓着不放。“根据作者id尾数,他是由我负责的作者,你却插了手,这是违规……”“我说过了,是系统出错,他才被分配给我的。”饶是“跳哥”这样的好脾气,也实在对“利剑”的为人无法忍受。他直接打断了“利剑”的话,眉头紧皱,开口,略粗的嗓子分明彰显了他的不悦。“跳哥”刚大学毕业,才入职不久,又是好脾气,为人宽容,从不和人起争执。在今天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完全没有感受到像微博上网友们经常说的那样,让人觉得身心俱疲的办公室生活。可今天,“利剑”的所作所为,终于让他意识到,办公室生活,远远没有他所想的那么简单。关于“杳杳钟声晚”的作者分配问题,“利剑”当然知道,都是系统的问题,和“跳哥”无关。但他现在很生气,而惹他生气的“杳杳钟声晚”本人,直接把他拉黑了,消息都发不出去,骂不到,便只能找“跳哥”出气。他本以为,“跳哥”只是一个只是实习期的新人,他身为前辈,当然可以说上两句。而且,观察“跳哥”平日里的为人,也是个好脾气的性子,他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是他忘了,就像社会学原理中的“安全阀机制”,再好脾气的人,一旦被惹急了,踩了底线,濒临爆发点……好脾气?你怕不是在开玩笑吧。“算了算了,大家都是同事,只是一个作者而已,各自退一步……”终于,办公室的另一个性格比较好的编辑看不下去了,想做和事佬,站起来,试着劝说道。“跳哥”知道,同事也是好心。毕竟,他们因为争吵耽误了工作的事,被主编或者其他领导发现了,不管谁对谁错,倒霉的,肯定不是一个人。压下心中的不爽,“跳哥”正打算顺着同事给的台阶下来,让事情和平解决,但“利剑”却仿佛一下子有了底气,嚷嚷的声音更大了。“好吧,就算作者分配问题是系统出错,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你在主编还没有给出答复之前,就已经把a级签约的合同发了过去,也是违反网站规定的。”听“利剑”这么说,“跳哥”抿了抿唇,虽然不满,却也无法反驳。因为,按照网站的相关规定,a级签约合同和b级签约合同,在还没有从主编那里过审之前,是不可以率先发给作者的。他觉得,“杳杳钟声晚”写的那本《平凡的总裁》很好,文笔流畅,剧情新颖,逻辑也在线,c级签约有点委屈了,b级签约倒是正好。但作为刚来实习的编辑,他还有想为作者争取更多好处的心。正在那时,他想起来,网站最近准备发展更多的版权改编,便和一家电影公司合作了一个征文活动,要求职业向、新颖、爽、逻辑性强。而“杳杳钟声晚”写的那本《平凡的总裁》,符合所有条件。综合考虑之下,他才决定,帮“杳杳钟声晚”向主编申请a级签约。如果说,主编觉得不行,他还能用自己工作失误作为理由,再试着劝劝主编。主编人很好,看在他还是实习期新人的份上,不会真的处罚。但如果,主编觉得可以给a级签约,那他会很高兴,自己真的如理想中那般,做到了一个好的编辑该做的事。可这些小心思,他不可能大庭广众地说出来,只能承认,这就是自己的失误。“这个的确是我的失误……”“上班时间,怎么都聚在这里说话,怎么回事?”沉默了一会儿,深呼吸一口气,“跳哥”忍着气,刚一开口,就被出来倒茶喝的主编打了断。主编毕业于某个名牌大学,研究生,读的是中文系。或许是因为受到了文学的熏陶,整个人看起来很儒雅,性格也很好。公司相关规定略严格,但主编对他们,一直都是宽容以待。基本上,不是很严重的错误,绝大多数时候,主编都会“忘记惩罚”。主编的手里端了个茶杯,看着他们。办公室的大家,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一个作者而已,不签约就不签约了,都当了这么久的编辑,也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人,他们是真的不懂,“利剑”为何会因为这个,居然就撒气在“跳哥”身上。但是,心里知道谁错了是一码事,说出来,给自己拉仇恨,又是另一码事。大家同事这么久了,彼此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性格,都清楚得很。别看“利剑”是男频组的编辑,喜欢看爽文,长得也很粗糙,但心眼真的是比女人特殊时期还小。就跟狗皮膏药一样,烦人,谁也不想和他沾上矛盾。“跳哥”也知道同事们的为难,主动走了过去,准备去办公室,一五一十地向主编把事情原委讲清楚。见状,原本还有些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利剑”赶忙跟了上,生怕自己不去,“跳哥”就会在背后打小报告。只能说,他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以为别人也是什么样的人。“哦,那个被系统分配错了的作者,我记得她。”低头,喝了口茶,主编开了口。他看向“利剑”,看似镇定的神情,语气却是显而易见的不满。“只是一个作者而已,你就这么对同事?办公室墙上贴着的和谐、友善,还有职工规定手册上的内容,你都忘了吗?”“利剑”敢对“跳哥”耀武扬威,仗着的,就是他在“终点小说网”的工作时间久。但是,主编职位比他高,工作时间也比他更久。在主编面前,他自然不敢再摆架子。“抱歉,是我冲动了。”低下头,“利剑”态度很好地认了错,却没看到主编眼中一闪而逝的不屑。这个“利剑”,就喜欢摆前辈架子,欺软怕硬。他只是偶尔去茶水间接个水,都听了其他人私下里,对他的各种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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