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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言伤人三春寒，这话，安惠怎会不知道。安惠为她套上了衣服，这才发现那是很久之前颜暮生还未成名的时候所习惯穿的衣服，棉麻质地，贴身柔软，式样也简简单单，衬衫长裙，总是学生模样的。现在，过了几年，她再穿上这些衣服，感觉依旧如此，仿佛岁月是从她身边滑走，轻飘飘的，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这样的人，是不是上帝的宠儿？&ldo;听我的话，起来，我带你去看医生。&rdo;&ldo;嗯。&rdo;颜暮生闭了眼睛，安惠的手摸着她的额头，手心手背手腕，她不知道哪一个能适合去量体温，于是逐个实验过来。她笨拙的动作让自己心酸，于酸涩中品出甜味。&ldo;我想睡觉。&rdo;颜暮生说。&ldo;到时候再睡。&rdo;睡死了都是你的事情。&ldo;我不想走。&rdo;颜暮生继续说。&ldo;总要去医院一趟。&rdo;&ldo;我想你爱我。&rdo;&ldo;……&rdo;安惠突然笑了出来，揉着她一头乱发，说：&ldo;我爱你。&rdo;颜暮生睁开眼睛，却没有惊喜，说：&ldo;你又是这样，不是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却偏偏每次都说的那么轻巧。&rdo;&ldo;你也是，你既然知道我不把这事情当回事，为什么还要反复问我？&rdo;&ldo;因为我傻啊。&rdo;&ldo;颜白痴。&rdo;安惠笑骂一句，在微笑中，她的眉眼如一滴墨汁晕开，模糊起来。颜白痴……这是第一次听安惠骂她，明明是一句不好的话，却不恼人。第一次照顾生病的颜暮生，安惠有了诸多感触，首先，她认为自己真的是一个对人没有耐性的人，她的性格如此，怕是不能改变。颜暮生的固执一旦表现出来会叫她头疼，平时听话的人突然不听话了，那时候就是世界末日。颜暮生像变了一个人，让安惠措手不及。颜暮生居然问起她被她送掉的手链的事情：&ldo;你还记得我送给你的手链吗？&rdo;安惠望着被她抓住的衣角，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朝她，手链被她拿了回来，藏在某个地方，但是这些事情颜暮生不需要知道，为了自己的自尊，安惠也绝对不会说出口。面对她的沉默，颜暮生自嘲地说：&ldo;我就知道，凡是我双手捧上去献给你的东西，你一定不会好好珍惜。&rdo;颜暮生的笑容刺伤了安惠的眼，安惠有种冲动把她的脸遮起来。一切都失去了控制。&ldo;你说过东西都送给我了就任由我处置，现在却反悔了？&rdo;安惠轻笑着回答她。颜暮生嘴角扯了一下，说：&ldo;是啊，我亲口说的……&rdo;就算是这样，那你也不能随意糟蹋她，那送上去的，不是别物，是一颗芳心。偏偏在别人眼里做了不值钱的垃圾，于是随意丢给了别人。护士拿着托盘走过来，口罩遮住大半的脸，只露出一双年轻的眼睛，目光好奇，扫过两人的脸。安惠即便是没有盛装打扮却一样是光彩动人，颜暮生却比较像平凡女人，从身边走过，也许不值得回首看她一次，但是站在她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看着她，多看几眼就会看出味道来。此刻颜暮生病中虚弱，有几分飘渺不实感，如林黛玉一般，让人多生了一份情绪叫怜惜。针管扎进手背的肉上，颜暮生不叫疼，只是拧了一下眉。血流出，被盐水逼回去。安惠在一边看着，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颜暮生靠在椅背上，对安惠说：&ldo;你不必陪着我，免得浪费了你的时间。&rdo;&ldo;我没事。&rdo;安惠刚说出口，放在袋子里的手机开始震动。颜暮生微笑，看着吊在上面满满的一瓶药水，说：&ldo;我不想给你造成麻烦。&rdo;多么善解人意的女人，这才是颜暮生平时的样子吧，安惠想。安惠本来不想接手机，看见上面的号码，是属于她的秘书，她背过身去接电话，秘书告诉她发生在公司里的大事，要她赶紧过去。事情有轻有重。安惠懂得取舍。于是临行前叮嘱了颜暮生几句，颜暮生与她对视，眼睛是看着她，耳朵却没有听进去。&ldo;大约两个小时后我再过来接你。需要什么跟我说，我到时候帮你带过来。&rdo;是颜暮生温柔的微笑让安惠能放心的走，如果是颜暮生，安惠相信她不会阻拦她离开。果然，颜暮生没有留她，看着她离去。安惠的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上那么清澈，颜暮生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跟着节奏在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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