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雨新凉,轻罗已薄身伤。安子言增添几件衣服来到府外,门前街上十多辆骡车早已装满,依旧有护卫进进出出,搬着自家东西不断堆上车,好一个商队模样呀!此时又见阿大抱着木箱来到车前,寻个安稳位置放下,而后利用车上麻绳将之捆扎结实,方才准备离开。恰巧有人提着一大包海货跑出门来喊道:“谁的东西啊,怎么乱放呢?”
阿大闻声望去,顿时好生熟悉,近前一看竟是自己的东西,不满的喝道:“我的、我的,谁呀好生不讲理,竟然偷梁换柱,若是让我发现是谁,定好好教训一顿!”接过东西后来到木箱前,本欲把东西换出来,但打开麻绳的手却是停了,“算了算了,混蛋这次先饶过你了,真倒霉!”直到将东西放上木箱绑扎好,方才离开。
子言笑笑,是谁这么有趣!彦武哥定然又乱放东西,被人捡了便宜。
一辆华贵马车缓缓停在门口,出发时间到了,初平立即下令众人绑扎好货物,而后整齐列队。不消片刻府内皇子亲卫倾巢而出,封锁周边,待左右确保无事,二皇子方在秦无炎陪同下走出宁府,向二人点头示意后进入马车,秦无炎则翻身上马下令起行,由此整队四五十人开始缓缓起行,府内余下诸人也纷纷出来送行,尤其是刘氏夫妇二人满怀不舍,唯独不见昨日哭哭啼啼的小姑娘。队伍出望京门后,来到西塘河码头,一只大船早已等候多时。秦无炎立刻令众亲卫上船接管、搜查船只,待一切确保安全后方才护持二皇子登船,随后初平下令将车上货物全部卸下,立即搬运上船,直至半个时辰后大船顺利扬帆起航。
此次行程早已在计划当中,由于路途遥远,众人扮作商人又携带货物,因此择水路前往长安。大船自明州城西塘河出发,途径句章、姚丘、越州抵达临江府,而后自临江府继续行船北上,便踏上了隋炀帝下令修建的京杭大运河,众人可经江南运河、邗沟、淮河及通济渠抵达洛阳,而后经黄河、广通渠直抵长安,可省去陆路终日颠簸之苦。丰功伟绩尤在,可怜白骨皑皑,终究是国力难抵雄心,以致骄奢淫逸、生民疲惫、诸侯并起、国家分崩离析,自己命丧江都,何至于斯?人力有穷尽,国家亦复如是。
在海风协助下,船只行进甚为快捷,不过半个时辰便已去十数里。安子言、陈初平二人觉得船舱烦闷,一起来到甲板。此时太阳已过中天,运河上大船小船络绎不绝,一片繁忙景象,尤其是货船,有的竟然一连十几艘,可见这东南商贸之繁荣,而这里只是江南一角,及至临江府、广陵府境内,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呀!难怪自隋开始,要建运河,不断加强江南控制,试问这样的鱼米之乡、财赋重地,如何能够放任自流、任其发展、失去控制呢?
太阳落山时候,船只抵达句章县,船老大将大船平稳停靠码头,而众人却没有下船意思,所有吃穿住行皆在船上进行。渐渐地星辰闪亮整个夜空,劳累一天的船夫们早已进入梦乡,二皇子的护卫确是分作两班时刻守卫大船安全,而其他精力四射的小伙子们,无心睡眠,于船舱之内吃酒划拳,唯一的不足就是不敢发大声。二皇子于房间休息,安子言、陈初平及秦无炎三人则躺在船顶,仰视漫天星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喝酒,直到黑夜天气寒凉,三人皆被捶吹醒,方才狼狈逃回船舱。
第二天清晨,船老大早早扬帆起航,伙房也开始准备上午饭食,然而备好的饭菜总是不经意间缺斤少两,弄得几位师傅一头雾水,任谁也未曾料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获得食物后,蹑手蹑脚藏回木箱之内,好巧不巧此时有人来到货仓,瞧见一袋海货堆放在地,怕染了灰尘便提起放在木箱之上,小姑娘顿时察觉却不敢发声,待人离去,使出浑身力气也只能推开自己一拳宽度,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众人用完上午饭,又回到原来的样子,秦无炎陪着二皇子在甲板散步,初平还在睡觉,子言则躲在窗口看书。下午申时大船抵达姚丘,为确保安全,唯有伙房采买人员在皇子亲兵看护下入城,其余人尽皆不得下船。黄昏时分,采买人员推着车子回来,而后在大家帮助下,将干净的淡水、蔬菜、肉类等各种物品搬运上船,而后逐一检验、试毒,待一切安全无误方才放心推入食堂储备。而大船外的世界早已被各种船只填满,整个码头忙碌非凡,来来往往的人群大都一口吴侬软语,让这些北方汉子摸不着头脑。
用完下午饭,天色渐渐转黑,大家各自休息,只是夜色愈深,船上不时传来一阵阵敲击声,惊得虚头虚脑晃脑不知何故,四处搜寻亦未有结果,直到声音全无后,怀着满心疑问回去休息,然而到了后半夜,万籁俱静,一阵阵抽泣声响彻整个船只。众人不明所以,这大半夜的又是船上,怪渗人的,听得人心直发毛,更有甚者说莫非遇到鬼,被初平一阵呵斥,而后令阿大举着烛台,带领众人循声走向船舱搜寻,然而哭声也停歇,众人依旧什么都没有寻到。就在准备离开之际,突然地响动再次惊动众人,子言接过烛台,初平向里喝道:“谁在里面,装神弄鬼,快点出来,否则别怪某不客气!”
空气顿时宁静,子言接着温和道:“谁在里面快出来吧,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出来吧!”
“呜呜呜…!”众人内心又是一阵发毛,而子言听这声音确是如此熟悉,立即指着前方货物下的木箱说到:“彦武哥,快,打开那个木箱!”
阿大立即前去掀开海货,打开木箱,定睛一瞧顿时吓了一大跳,手指着箱内不可思议的望着子言,口齿不清道:“这、这…!”身后众人以为遇到什么神奇古怪之物,纷纷向船外跑去。
不信邪的子言、初平二人近前一看,竟是位小姑娘,此时已经昏死过去。唉,谁家的姑娘会藏在这里,真是奇怪,探探鼻息还好。让阿大抱起,二人这才发现原来是刘大海夫妇的女儿、宁府中的小姑娘——刘妍儿,三人顿时惊愕。
顾不来追讨原因,子言立刻让阿大将其安置在自己床上,顺便找来一些吃食放在床边看护,只待小姑娘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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