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亮默然良久,轻声道:&ldo;那有没有办法救她?&rdo;裴琰思忖片刻,道:&ldo;我只能尽力替她遮掩了,只望圣上不追究此事才好。&rdo;&ldo;我代小慈拜谢相爷!&rdo;崔亮起身长揖道。裴琰忙将他扶起,轻咳数声,手抚胸口道:&ldo;子明切莫如此多礼,这区区小事,何足拜谢,我正有件事情,要请子明帮忙。&rdo;二九、各怀鬼胎一缕清冽的芳香自铜兽嘴中袅袅而出,沁人心脾。裴琰躺回摇椅上,眼睛半眯,看着默然不语的崔亮。崔亮低头盯着脚下的锦毡,长久地沉默,室内仅闻裴琰偶尔的低咳声。窗外,雨声渐大,秋风吹动未关紧的窗户,嗒嗒作响。裴琰又是一阵低咳,崔亮站起身,走到窗边,慢慢将窗户关紧,呆立片刻,坐回原处。裴琰微笑道:&ldo;我也知道这事有极大的风险,但这世上,只有子明一人才能看懂那图。虽说方书处规定,文吏进密室查档的时间不得超过半炷香,但这点时间对子明来说,记住部分图形应该不是问题。我会让程大人将子明提为文吏,只要日积月累,进去的次数多了,自然可以将整张图原样绘出来。&rdo;崔亮叹了口气:&ldo;原来太师祖当年所刻的这幅石雕《天下堪舆图》,竟是在方书处的密室中。唉,他老人家为了这幅图而丢掉了性命,实是―――&rdo;&ldo;鱼大师当年走遍华朝万里河山,绘出天下地形地貌,勘出各地金银铜矿,实是造福苍生的壮举。只可惜他刻完图后便被弘帝赐了鸠酒,你师祖又假死逃遁,以致这幅图再也无人能识。若非当日我在街上偶遇子明,与你倾心交谈,倒真不知鱼大师尚有传人在世。&rdo;崔亮面有犹豫之色:&ldo;图我是识得,要记住图样将它绘出来,并找出各矿藏地的具体位置,也不是问题。但半炷香的功夫也太短了些,只够记住很小的一部分,又不能有丝毫的差错,看来颇费时日。&rdo;裴琰盯着他,缓缓道:&ldo;只要子明肯帮这个忙,一年半载,我也等得。&rdo;崔亮呼吸渐重,终咬了咬牙,点头道:&ldo;好,相爷待我实是恩重,我便以此报相爷一片诚意。但我有一个条件。&rdo;裴琰面上露出欣悦之色,从躺椅上坐起:&ldo;子明请说。&rdo;&ldo;我将图原样绘出并找出各矿藏地具体位置以后,也不想入朝为官,相爷以后的事情,我更不想参与其中。届时还望相爷放小慈和我一起离去。&rdo;崔亮抬头望着裴琰,面上神情极为严肃。裴琰愣了一瞬,转而哈哈大笑:&ldo;好,这是自然。子明对江姑娘一片情意,着实令人感动。我们就一言为定,只要这件事办完,我还要替子明和江姑娘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再送二位离开京城。&rdo;崔亮慢慢伸出右手:&ldo;相爷,我们就击掌为约,还望相爷届时不要反悔。&rdo;裴琰忙站起来:&ldo;绝不反悔。&rdo;伸出右掌,二人击掌为誓,互视而笑。崔亮有些激动,上前一步,正待说话,脚踢上凳脚,踉跄着向前一扑,裴琰疾伸右手将他扶住,崔亮双手撑住裴琰右臂站稳身形,裴琰笑道:&ldo;子明可不要太激动了。&rdo;崔亮面上一红,忙后退两步,作揖道:&ldo;相爷,小慈之事还望您多加遮掩。&rdo;&ldo;子明放心,江姑娘天真可爱,我也舍不得将她治罪的,只是这段时间,可得委屈她在西园呆着,子明安心去方书处当差便是。&rdo;裴琰微笑道。&ldo;多谢相爷,我还得去方书处应卯,先告退。&rdo;&ldo;子明请便。&rdo;从慎园至西园要经过荷塘与一片枫树林,裴琰也不撑伞,在细雨中慢慢走着,雨丝洒在狐裘之上,他也浑然不觉,又负手立于荷塘边,看着那一池枯荷,良久才转身步向西园。江慈见崔亮离去,将厨房收拾干净,趴在廊下的竹椅上,双手撑住面颊,望着蒙蒙细雨发呆。裴琰进来,她抬眼望了一下,又呆望着廊下被雨丝沁湿的青石台阶。裴琰在她身边坐下,侧头看了看她微微噘起的嘴唇,微笑道:&ldo;你打伤了我,怎么见了我,也不表示一下歉意?&rdo;江慈冷笑一声:&ldo;你少和我来这一套,伤没伤到你,你自己心中有数。&rdo;她转过头望着裴琰:&ldo;相爷,你一定是在玩什么阴谋诡计,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要对付的是谁?为什么要利用我?&rdo;裴琰微笑道:&ldo;我可不是利用你,你确是伤到了我。&rdo;说着手抚胸口,轻咳数声。江慈见他这番模样,想象他以丞相之尊,在人前手抚胸口,人后却精神抖擞,只觉他虚伪好笑至极,不由指着裴琰大笑。她伏在椅背之上,椅脚本有些不正,这一笑得前仰后合,竹椅向旁一歪,倒在地上,头正好重重磕上廊下的石柱,&ldo;唉呀&rdo;叫了出来。裴琰也不扶她,啧啧道:&ldo;报应了吧,不知好歹的丫头!&rdo;江慈爬起,摸了摸额头,觉似肿起一块,忙跑到屋中,拿了跌打草药涂上额头,用力搓揉。裴琰进来看见,摇了摇头:&ldo;说你笨就是笨,你越揉得重,明天就会越痛,得轻轻揉才是。&rdo;江慈白了他一眼,手中动作却轻了几分,裴琰静默地看着她,忽道:&ldo;你是不是很想离开我相府?&rdo;江慈嘟囔道:&ldo;废话。你这相府,除了崔大哥,没一个好人,真要在你这呆久了,只怕我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do;裴琰笑了笑:&ldo;倒也是,我以前养过一只西兹猫,它也时刻跟着我,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就死了。&rdo;江慈听他说起猫,想起了那只没脸猫,动作顿住,素烟姐姐,有没有传了口信给三郎呢?裴琰慢慢走过来,倒了些跌打草药放于手心,将右手覆上江慈的额头。江慈惊醒,欲待后退,却被裴琰左手用力按住,耳边听得他道:&ldo;你安心在这里呆上一年半载,我自会放你走,还会风风光光地放你离开。只要你不出这西园,这条小命便保得住的。&rdo;江慈觉裴琰有些异样,急欲挣脱他的钳制,头猛然后仰,裴琰手上的草药便都抹在了她的眼中,她&ldo;啊&rdo;地叫了一声,眼睛火辣辣地疼痛,眼泪夺眶而出。她眼前一片朦胧,不能视物,正待摸索着跑去厨房打水洗脸,刚踉跄着行出两步,已被裴琰大力抱起。裴琰将她抱至厨房,用瓜瓢从水缸中舀出一瓢水,江慈摸索着将眼睛洗净,慢慢可以视物,却仍感疼痛,拼命眨着眼睛。裴琰看着她满面是水,双眼通红,睫毛一上一下抖动,滑稽至极,不由哈哈大笑。江慈怒火中烧,只觉这人竟是自己天生的克星,自遇到他后诸事不顺,恨上心头,恶向胆边,抓起案上瓜瓢大力向裴琰泼去。灯昏月上,崔亮才回到西园。甫进园门,便听到江慈在厨房内哼着小曲,走到厨房门口,笑道:&ldo;什么事这么开心?&rdo;江慈揭开锅盖,向崔亮招了招手,崔亮走过去一看,微微皱了皱眉:&ldo;这倒是新鲜菜式,没见过将大闸蟹用水煮着吃的。&rdo;江慈哈哈一笑:&ldo;我今天偏要做水煮大闸蟹!&rdo;她想起裴琰被自己淋得满头是水的样子,更是笑得打跌。崔亮不知她为何这般得意,摇了摇头:&ldo;你上次不是吃大闸蟹吃出毛病了吗?怎么还弄这道菜?&rdo;裴相伤势,养了数日才见好转,这日已是十月二十五,裴相纳妾之日。虽只是纳妾,却也是名震华朝的左相首次正式收纳侧室,又正在裴相声势煊赫之时,朝中官员便争相前来祝贺,不料却皆被婉拒在府外。相府大管家言道,裴相伤势虽有所好转,却仍不宜过度劳累,又只是纳妾,便不宴请同僚,只是府内请了戏班子,小小的庆贺一下。裴琰不欲张扬,但到了黄昏时分,庄王、静王与陶相竟一同登门,他听禀忙迎了出来。庄王见裴琰面色有些苍白,大笑道:&ldo;少君,你这伤可来得不是时候,今夜可得委屈一下如夫人了。&rdo;裴琰苦笑一声,陶相凑过来笑道:&ldo;听说少君是被府中一名丫头击伤的,是不是美人听说你要纳妾,争风吃醋了?&rdo;裴琰只笑不答,将三人迎入东花厅。这三位一来,自然便得热闹一番,大管家裴阳吩咐下去,便在东花厅正式摆下宴席,将原本搭在后园的戏台移到正园。素烟亲自上台,相府内一片喜气洋洋,着实热闹。江慈在西园听到丝竹之音不断传来,又听崔亮说裴琰今日纳妾,请了揽月楼的戏班子过来唱戏,坐立不安,恨不得插翅飞到正园与素烟见上一面才好。可知裴琰已下严令,自己不得离开西园,更别说去正园见到素烟,恨得牙根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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