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笙一愣,只听那人以一种恶鬼一般沙哑到极致,又像是裹着铅一样的声音低沉沉地喝了一声:“跪!”
东笙无奈,只好又跪了回去,膝盖抵着地往前膝行了一段,然后又是三叩首,再膝行,再叩首,一直到女皇帘外十步的地方才停下来。
两盏烛台在这间漆黑的冰窖里就跟摆设一样,在这种人为营造的强大的冰冷与黑暗之下,那两只小火苗就显得有点儿柔弱了,该晦暗的还是很晦暗。
顶多能让东笙认清他亲妈而已。
东笙两掌一合,又嗑“怦”地了个响头:“儿臣叩见陛下。”
女皇把半掌大的一只茶杯放回了榻上的雕花小案,漫不经心地抬手挥了挥,跪在一旁的内官便起身将珠帘拉开,挂在了两侧的细银钩上。
她慢悠悠地翻了个身,眼也不抬,过长的睫毛在颊上投下一片细碎的影子,眼尾挑着,有种说不出的目中无人。先是沉默了一阵,她借着案一手支着额,好像一看见东笙就头疼似的,有意无意地叹了口气,才缓缓道:“知道为何召你来这儿么?”
身后就是十几个身上配着刀剑暗器的玄天卫,东笙清了清因为太久没说话而被糊住的嗓子,不敢太大声,怕嗓子被冻坏了,声音一大就要嘶,于是低低地道:“儿臣知道。”——因为这嗓音,倒是颇让他显出了几分认错地意思。
女皇闻言才好不容易肯赏脸撩了撩眼皮子,鸿毛浮水一般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牙缝里嗤出一声冷笑:“你还知道了……说来听听。”
东笙道:“儿臣有罪。”
女皇挑了挑眉:“何罪?”
东笙顿了一下,想了想,然后咬字清晰地道:“不安天命之罪。”
女皇一掌拍在案上,震得案上的杯子都抖出些茶水来:“大胆!”
东笙不吭声,女皇指着他的手抖了抖,差点儿气笑了:“你……你还真敢说啊咳……咳咳……”
女皇一时激动,被自己的口水呛得说不出话来,旁边的内官连忙上来一边抚她的背顺气,一边给她递茶,她喘了半天,才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一看见东笙就仿佛觉得刺眼一般,头疼得皱着眉闭上眼,哑声问道:“这事……真是你干的?”
东笙点头:“是。”
“主意也是你出的?”
“是。”
女皇来见他之前就已经调息半天了,生怕自己看见这儿子会忍不住冲上去把他给撕了,可如今她发现自己之前所做的所有的心理准备都是白费。
她还是想把他撕了。
“先祭祀已经西去了,朕追究不着,你你……你可知要不是……”女皇话说不下去,最后一句堵在了嘴边,手晃悠了两下,然后还是只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也罢……呵,你是不是觉得朕不敢治你?”
女皇似是无力地看着他,一边摇着头,一边起身勉强提了口气:“行……行,都能耐呗,你不纳妃,还害死李家女,对,还有你举荐的那几个内阁新人,你……你是不是觉得朕老眼昏花,看不明白?嗯?现在你又闹这出……”
女皇越想越气,按在桌上的手直打颤:“太子已经是你的啦,你还想如何?你不动,那蒋坤能耐你何?!你是储君!他能耐你何?!朕现在就能把你打入黑水牢你知不知道!”
她这么一说,立马有两个玄天卫站到了东笙身后,腰间挂着的刀已经被拇指抵着出窍半寸。
东笙沉默了半晌,蓦地笑了一声。
“儿臣若不动,当初恐怕早就死在黑水牢里了。”东笙苦笑了一下,微微抬起脸来,晦暗的烛光映在他的眼里,显得没有一丝温度,“啊,不对……可能三年前连南疆都走不出来吧?”
女皇被他这么一看,也不知是气极还是恍然,竟然哽住了,睁大了眼,直直瞪着他。
“陛下,母皇,”东笙像是一点儿也不怕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他眸中的那一星烛火像是在冰冷的深渊边缘挣扎一般,湿漉漉地透着股彻骨的悲意,“儿臣也想好好活着啊,陛下所给儿臣的,难道儿臣不配有吗?”
女皇也看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震惊,她突然想起来——这个雄心壮志,甚至说有些不择手段的年轻人,也是自己的骨肉,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受伤时也会痛、也会怒、也会不甘。
其实,他也没有奢求过什么。
女皇沉沉地看着他:“你知道篡改祭祀卜卦是何罪吗?”
东笙:“……死罪。”
女皇慢慢合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在酝酿什么极痛的决定一般,良久才叹息了一声,道:“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为君者,当有大度,有大怀,抬头可容天地,低头可容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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