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现在这块难做,大少爷早就把重心放在船运了,明日领头的是民生公司,卢先生必会到场。&rdo;陈学曦笑了笑,&ldo;二少当初说您若听说了卢先生的事迹必会向往不已的。&rdo;&ldo;……&rdo;对于卢作孚其实黎嘉骏并不是那么熟悉,只知道是很有名的爱国商人,到底做了些啥那是真不清楚,其实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个年代很多翻云覆雨的人物在后世基本都销声匿迹了,卢作孚这个名字能让她听个响儿已经不错了。看黎嘉骏表情平淡,陈学曦便不再多说,两人进屋开始吃晚饭,饭后,大哥果然说了明日晚宴的事,问题在于,请帖只有一张,随行人员只能带两个,一个舞伴,一个助手或者仆人。那肯定是大嫂上了,黎嘉骏头也没抬,说不失望是假的,但很失望又说不上,她本就不耐烦那些舞会什么的。谁知大嫂开口了:&ldo;那就让嘉骏去呗,这两日幼祺睡觉不老实,我都没睡好,累得慌。&rdo;她笑眯眯的看过来,&ldo;嘉骏,帮嫂子照(管)顾(住)你大哥哦。&rdo;黎嘉骏:&ldo;……&rdo;大哥头都不抬:&ldo;那便这样,骏儿你同我去,做做准备。&rdo;&ldo;哦。&rdo;黎嘉骏应了以后,满脑子就琢磨明日该怎么准备了,好赖不能丢了黎家的脸,她这个病人要重出江湖,必须有型有款……然后就忘了和大哥商量维荣的事儿了。……回头想想,黎嘉骏真想扇自己一巴掌。一日惊魂晚宴位于解放碑的一个会所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秋风还残余着炎夏的余热,从敞开的阳台处吹进来,隐约可以看到阳台上隐隐绰绰的身影。黎嘉骏缩在角落里看着四周,来的人很多,但大多强颜欢笑。总算看到一个真。发愁的聚会。这场聚会有个特别之处在于,到场嘉宾的当家先到一个房间里开个会,开好了才把人放出来,所有的人无一例外,都是笑着进去,僵着出来,原本优美的音乐仿佛一下子降了八度,谁都没心情玩了,黎嘉骏看到大哥周身的气温也降了好几度,就很想问问怎么回事,奈何那些男人们一出来,都没心情搭理花枝招展的女伴了,反而凑做一堆可劲儿商讨起来,那表情,一个赛一个悲苦。在场虽说都是做船运的公司,但是大头却只有卢作孚的民生公司一家,其余的人手下顶天了三条船,就连大哥也是在很久前通过二哥的关系才承包了两条小火轮,一开始承运一些私货,后来也加入了果脯实业西迁行动中。她不知道其他产业的聚会是什么样,航运业的聚会愁成这个样子她是万万没想到的。到底什么事儿?武汉那儿打了快四个月了,校长亲自坐镇就是不一样,日本海陆空三管齐下,怎么都打不穿。但是战况到底不是可喜的,前线将士们撑着,给后头撤退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估计又是船运的事儿,当初就听熊津泽说过,长江枯水期快到了。附近就有两个人私下说着话,她想了想,慢吞吞的凑了过去。&ldo;连老天爷都不给时间了。&rdo;其中的胖老板满面愁容,&ldo;我们的老把手说其实四十天都不到了,毕竟水位摆在那,最后几天根本来不得了。&rdo;&ldo;那能啷个办,不运就得砸沉了做河障,照死里运呗,好歹能保住吃饭本。&rdo;旁边的瘦老板手里端着一杯白水,语气无奈。&ldo;你说他们怎么能嫩个霸道,全凿沉了封锁江面?亏他们想得出!撅了黄河还不够,现在来坑长江么?&rdo;胖老板义愤填膺。&ldo;嘘!慎言!&rdo;两人下意识四周看看,看到后头黎嘉骏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们,哆嗦了一下,忙不迭的走开了。黎嘉骏嘴巴鼓鼓囊囊的忙碌着,耳朵竖着,眼睛却紧跟着大哥,他在不远处和其他人说着话,表情也不轻松,他们所有人的女伴也是各自找圈子,黎嘉骏就和餐桌抱成了一团。等了许久,不见大哥过来,她略有些着急,很想问刚才听到的凿船是怎么回事,可又不能直接冲过去问,只能强忍着。眼睛又不由自主的找起刚才在她面前说话的两人,正看到他俩从一个阳台走进房间,手里还拿着杯子,表情没什么异样的道别分开了。她略有些失望,看来没法再偷听了,正打算再去盯大哥,眼角瞥到那阳台又进来一个男人,她随意看了一下,正想收回注意力时,那人抬起了头。一双浓眉,和一双有如泛着神光的双眼。……卧槽?!周兔兔?!这,这绝对就是周兔兔!艾玛这什么情况?!离,离得好近感觉都能碰到!卧槽啊啊啊啊啊啊什么情况啊啊啊啊!黎嘉骏抑制不住了,她感觉一股电流从天灵盖一路蹿到脚底心,沿途汗毛和毛孔一起剧烈运动……没错,她炸毛了!她双腿如钉在原地,一步都不敢动,明知自己眼神很露骨,却忍不住盯着那人看,那个人相当警觉,非常快的锁定了目光的来路,估计是发现完全不认得,他很自然的举杯笑了笑。黎嘉骏感觉自己被下了石化咒,她几乎是拼尽全力才勉强举了举杯子,至于表情控制这种微操系统则已经完全失联了。冷静!冷静!黎嘉骏你要冷静!那人顿了顿,似乎想走过来,突然一个官员迎过去与他说话,他才随着那官员离开。直到那人在她的视野里只剩背影,黎嘉骏才像劫后余生一般松了一口气,她哆嗦着手喝了口橙汁,杯壁磕着牙齿发出清脆的响声。&ldo;骏儿,怎么了?&rdo;大哥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摸摸她额头,正要说什么,忽然想起来似的自问自答起来,&ldo;哦,许久没见你犯病,忘了。&rdo;&ldo;……不是,&rdo;黎嘉骏很想说自己没犯病,但她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她看了看四周,政客、军人、商人和女伴,鱼龙混杂,表情如雾,刚才她如炬的目光不知道多少人看到,现在回想起来,冷汗从刚才炸开的毛孔里潺潺流了出来。她忽然由衷的害怕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她总觉得人群中有双眼睛在看着她,看着她刚才的一切,即使她什么都没做,但她刚才的表现已经体现了一切……她自以为已经体现了一切。可是她没办法。谁能在如此近距离的见到周兔兔的时候冷静呢?周兔兔啊!那可是周兔兔啊!一个曾经朗诵十里长安送总理朗诵到哭,看着万隆会议上周大大长大衣呢帽霸气出场被帅哭的红领巾少女,在这个年代,遇到了年轻的周兔兔,怎么可能冷静!周大大就在面前啊!不管他来干嘛,他干了什么,他什么意思,他就这么活生生的从阳台走出来了!她费了多大的劲才忍住冲过去喊一声&ldo;总理好&rdo;的冲动啊!她容易么?!容易么?!黎嘉骏心跳如雷,都快哭了,她绷着脸,强逼着自己没有追着周大大的背影看,低着头捧着橙汁,万分委屈,带着哭腔承认:&ldo;我,我又犯病了……&rdo;&ldo;哎……&rdo;大哥叹口气,他进来后表情就没放松过,此时更是愁容满面,&ldo;回去吧。&rdo;&ldo;哥你没事了?&rdo;&ldo;到过场就成了。&rdo;大哥顿了顿,&ldo;你真以为是来寻开心的?&rdo;&ldo;……&rdo;黎嘉骏心潮还未平复,什么都说不了,她耳朵嗡嗡响,被大哥牵着走出去,收到消息的陈学曦去开车了,两人等在门口,看着远处浩淼的江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都愁眉不展。&ldo;嘉骏,哥可能……&rdo;&ldo;哥!&rdo;黎嘉骏忽然抬起头,她迷茫的望着东面,慢慢的皱起眉,&ldo;你听到了么?&rdo;&ldo;什么?&rdo;&ldo;打雷?&rdo;黎嘉骏呼吸急促起来,她本就急速跳动的心此时忽然像是被加大了马力,疯狂的轰鸣起来,&ldo;不,不是……哥,那不是打雷,那不是打雷!&rdo;她一把抓住大哥的袖子,死死的抓住,抓得手关节都痛起来,&ldo;那是炮击!是炮击!飞机!&rdo;大哥望着远处,江面一如既往平静,他紧紧搂住妹子,低声安慰:&ldo;没有的事,骏儿,没有的事,敌人还在武汉,还在庐山,他们还没来,他们还远得很。&rdo;&ldo;不是,真的!&rdo;黎嘉骏的耳朵虽然还是嗡嗡的,可是她真的觉得自己听到了远处的炮声,而且那炸裂的声音沉闷,逼真,熟悉到了骨子里。虽然远处一派平静,可她却不由自主的抖起来,她不再抓住大哥的手臂,挣扎着抱住耳朵,&ldo;哥!快回防空洞!空袭要来了!空袭要来了!&rdo;旁边稀稀拉拉的路人望着这边,进进出出的客人也看着她,大哥丝毫没理会他人的目光,等陈学曦把车开来,一边低声安慰着,一边半拖半抱的将她扯进车里,几乎一路押回了家里。回去的路相当长,几乎从重庆最东到了最西,离解放碑越来越远,那种听到炮击的感觉就越来越少,待到快回家时,黎嘉骏几乎已经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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