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吃了一口肥嫩的里脊:&ldo;你是挑大粪,还是闹革命,还是挑着大粪闹革命,我都没意见。&rdo;小丁猫对他眉飞色舞:&ldo;你跟不跟我走?我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rdo;无心大摇其头:&ldo;我不跟你走。你我志不同道不合,万一走到半路打起来了,也不好收场。老实告诉你,在外面混了一年,我也积累了许多经验。我当盲流当得挺舒服。&rdo;小丁猫用筷子一指他和苏桃:&ldo;你俩一起过上了?&rdo;无心摇了摇头:&ldo;我俩相依为命。&rdo;新希望吉普车的车门开了,军人像要进一步作出确定似的,弯着腰跳下了车。手扶车门转向苏桃,他开口又问了一遍:&ldo;是苏平平吧?&rdo;苏桃茫茫然的睁大了眼睛,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无心握住了苏桃的手,一头雾水的看看军人又看看苏桃,末了他微微俯下身,在苏桃耳边问道:&ldo;认识他吗?&rdo;苏桃咽了口唾沫,虚虚的反问道:&ldo;你是田……叔叔?&rdo;军人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可以媲美獠牙的大虎牙:&ldo;我说我不能看错么,还真是你个小丫头。&rdo;苏桃没有笑,把头低下了。走在前方的小丁猫带着顾基停了脚步,饶有兴味的退到一边旁观。而军人上前一步又道:&ldo;你家的事情,我后来都听说了。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怎么来了哈尔滨?&rdo;苏桃的嗓子细成了线,说起话来嘤嘤嘤嗡嗡嗡,仿佛是存心让谁都听不清楚:&ldo;我也是刚下火车。&rdo;军人一亮虎牙,很关切的又向前迈了一步:&ldo;来哈尔滨是有事?&rdo;苏桃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ldo;没事……&rdo;军人发现苏桃像只柠檬,不拧不出汁:&ldo;老苏出事之后,你有着落了吗?&rdo;苏桃闭了嘴,因为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说她没着落,可她有无心和一张做了假的结婚证,简直算是个终身有靠的人;但若说她有着落,她居无定所,差一点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流浪的生活,无论如何不能算是一种着落。军人没有得到答复,于是收回虎牙,顺便看清了苏桃和无心握在一起的手。目光从苏桃转移向了无心,他和无心对视了一眼,然后感觉自己什么都明白了‐‐老苏的丫头在外面混了一年多,可能是学坏了。军人转身一指身后的吉普车:&ldo;平平,如果没地方去的话,可以和叔叔走。叔叔现在……形势还行。&rdo;这回未等苏桃做蚊子哼,无心先把她拉到一旁站住了。弯腰看着苏桃的眼睛,他郑重其事的问道:&ldo;他是什么来头?&rdo;苏桃凑到无心耳边,嘁嘁喳喳的答道:&ldo;他是我爸爸的老部下。去年年初,他被人揪到北京去批斗了。&rdo;无心的大黑眼珠在微凹的眼眶里滴溜乱转,是个心神不定的模样:&ldo;你信得过他吗?&rdo;苏桃特地想了一想,末了告诉无心:&ldo;他是好人,当初救过我和爸爸。&rdo;无心听到这里,就扭头再次望向了军人。军人饶有耐性的站在吉普车旁,本来当无心也是个东游西荡的野小子,然而冷不丁的被他盯了一眼,竟是心中一寒。那一眼的力道太足了,冷飕飕的往他脸上扎,简直就是霜刀雪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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