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桢想让帘帐后的上官云溪了解事情的全部经过。他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缓缓说着,说得详尽:
“旁人知晓朕曾是瑶池的常客,却不知朕只是喜欢讲究的乐舞,对瑶池女完全没兴趣。你本是郡城的马司乐找来,打算献给朕的。那马司乐想在怀羽当值,借着朕在郡城巡视的机会,邀朕去了瑶池,赏了新舞。那日,朕上了顶层的阁子才得知他想将你献上。朕当即斥了他的罪,降了他的职。本是连你的面都不打算见的。偏在那时,你在阁子里问了一句:何时接我进宫。朕听那声音以为是皇后,才闯进阁子见了你。那时,朕不知道皇后何时才能返宫,想她想得紧,所以偶尔会背对你坐着,和你说几句话,找找慰藉。想来,是待你不公了。”
李元桢话说多了,咳嗽起来,震得伤口有些疼,用手按着。
上官云溪本就听得心痛难当,又担心他的不适,索性站起来放下氅子,轻轻向他靠近。
何林叹息着说道:“就是在那些说几句话的夜里,妾心中有了陛下。记得那夜,陛下忽然说:我想你了,妾小心翼翼回了一句,我也...想你,陛下竟哭了。或许,就是那一夜吧。”
“所以,何林,你只是被朕对皇后的情感打动,想得到那样的情感而已。你爱慕的,不是朕。”
何林苦笑道:“妾是爱慕陛下,还是想要得到陛下的情感,有什么区别呢?总归爱不到也得不着。”
“妃位你都得到了,还想要什么?你本可以荣华富贵享着,好好过你的日子,为什么偏要谋害皇后?你贪念太重了!”
“贪念?因和她有一样的声音,妾在这宫中话都说不成。妾不过是想她死了,便又能代她和陛下说话了。开口说话而已,这也算是贪念?”她顿了顿,接着说:“她命好,可得到的也太多了,如今她...”
何林说着起身往前走,摸向发髻。
上官云溪看着她抬手的虚影察觉到危险。
何林将利刃藏在手中,接着说:“她,也该失去了!”说完迅速朝李元桢的伤口刺过去,却被忽然冲出来的上官云溪握住利刃。
与此同时,王茂敲了何林后颈。何林昏死过去。
“手没事吧,我瞧瞧!”李元桢握住上官云溪的手,见有血口,忙对王茂说:“快让周御医过来,瞧瞧有没有毒!快!”
他一着急,伤口疼得厉害,忍着疼还不忘责怪,道:“不是说了叫你别出来么!这下伤了,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云溪上前搂着他,将他脑袋贴在自己胸口,心疼地说“是我错怪你了。”
他环着她的腰说道:“是我做错事了,不接她来,你就不会被她害了。”
周御医查验了伤口,确认无毒,李元桢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上官云溪在李元桢寝宫住着陪他,与他一同服药,一同睡下。李元桢心说日子过得不错,不着急好呢,就让官员们每日在他寝殿里把工程上的事奏报了
周御医听了上官云溪的脉象,说余毒清了,只是平日还要多动一动,好将气郁所致的血结全都解开。李元桢便赖在榻上,使唤云溪给他按头揉肩端茶倒水喂吃食。
这日,和官员们说了一会工程上的事,李元桢乏了。上官云溪在他身后坐着,给他按揉太阳穴。她思来想去,不忍何林被处死,说道:“她到底是因为声音像我,才经历了这些磋磨,不如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吧。”
李元桢不乐意,说道:“给她的机会还少么?她想刺死我也就罢了,是我误了她。可她害你,断不能容。”
她想了想,又问:“其实吧,我想知道除了心善,你觉得我哪里比她好...”
“哪里都比她好!不许你和....”他睁开眼。
“舞跳得没她好吧。”她打断,说道:“你那么喜欢看舞...”
“我喜欢的是编排不错的大型舞!又不是舞姬!况且年少喜欢,如今早没了那个兴致。”
“哦。”
“你说说你,做了皇后没长进呢?你记住了!这世上没有女子可以和皇后相提并论!”
她停了手,说道:“我是觉得她可怜...怎么说也是你撩拨了她,她才动了心....”
“我撩拨...”李元桢回过身,又被上官云溪转了回去。
她接着按头。
他想了想,说道:“罢了罢了,你处置她吧,总归外放也放远点,免得她想不开了又要害人。”
“多谢陛下!”云溪乐了,给他揉肩,心说北域辽阔,人到了那里心就宽了,可以重新来过。她说:“送何林去北域吧。”
“别和我提北域!你和李元乾开了眼界了,我还没出过怀野呢!”
“我错了,我错了。等陛下不忙了,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总行了吧。”
清早,两人还在榻上睡着,听见殿外于公公报:“陛下,娘娘,肃王殿下回来了!在寝宫外等着见呢。”
上官云溪跳下榻,披着衣裳就跑。
秋洛拦着她,为她整理妆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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