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她儿子回来时,大年初一她还要搜肠刮肚变着花样伺候儿子的吃喝,甚至连个人卫生都顾不上打理,比如洗个头什么的。
今年儿子没有来,这倒让她少了很多活计。
我跟春妮进门时,她刚洗完头,头发都还是湿的。
我的行李箱引起了老两口的注意。
张明德按耐不住好奇,探究地问道:“王家小伙子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来?”
春妮快言快语:“奶奶和妈妈吵架了,奶奶不让爸爸来。”
沈秀兰问孩子:“她们为什么吵架啊?”
春妮说:“妈妈下雪了。”
我的半边脸发红,微肿,这其实很明显,我在镜子里看的很清楚。
显然张明德也看出来了,他变得有些严肃地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吵架了。我把一盆面粉撒在了地上,他妈妈骂我笨的很。”我简略地交代这件事情,任何人对于痛苦和不堪往事的回忆都不会情愿,甚至在内心会刻意回避。
但张明德和沈秀兰才不管这些,他们同样不会在乎回忆讲述这些事时我内心怎么想,至于说“尊严”是个什么玩意儿、我有没有尊严,这个问题他们三十多年都没在意过。
他们一心想要知道更多的细节,就像两个娱乐八卦记者似的,开始了对我的采访。他们的问题顺藤摸瓜,丝丝入扣,一环套一环。
我的办法依旧是破罐破摔,摆烂。想知道是吧?索性我统统告诉你们。问啥答啥,我也懒得动脑筋撒谎掩饰了。
我正好顺便看看,作为娘家人,嫁出去的女儿受欺负了,你们会怎么样?
他们开始声讨王家老小没一个好东西,骂东骂西,义愤填膺。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找着组织了,有了靠山了。
但也仅仅是片刻而已。
沈秀兰忽然说:“你爸前几天就说的没错,说你在那家安静待不了几天,就会被人家赶出来的,还真跌在他的话上了!”
她的脸上竟带着一种他们能够未卜先知的奇怪的得意之态。
前几天,当矛盾还没发生时,我的父母就在背后预测我将会发生矛盾被婆家赶出来?而当矛盾发生时,他们正好验证了自己神算子的功力。
他们在为自己有这样的预测功力而自豪的同时,我对这个家这两个人也厌烦到了极点。
我是你们的女儿啊!
为什么不盼我点好,却总想着我会被欺负,我会落得一个悲惨的结局。
好像我过得好不好倒在其次,你们很会预测事态发展走向才是一件自豪的事。
我跟别人家的矛盾是一回事,可你们在事情发生前就这么想,真让人觉得难过。
为什么不想着我会有点美好的事呢?
悲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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